“扔,把灰瓶都给老子扔下去,挡住这些流贼!”王平挥舞着雁翎刀怒吼着。官兵们不假思索,将手边的灰瓶一股脑的扔了下去,城下腾起的烟雾在一瞬间笼罩了大西军,大批的士兵被呛得连连咳嗽,更多的士兵捂着眼睛翻滚在地,凄厉的嚎叫着。在混乱的人群当中,营将带着一群士兵推开身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的士兵,十几个身手敏捷的老营兵跟在营将后面立刻登城,这群人为什么没有受到灰瓶的影响?那是因为营将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身后士兵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用的并不是水,更不是尿,而是血,死尸身上的鲜血。
原来,这名营将发现在战场上根本就尿不出来之后灵机一动,朝着身边一个刚死不久的大西军士兵身上砍了一刀,鲜血尚未凝固,潺潺血液流出,他用脏兮兮的毛巾立刻沾上血液,往口鼻处一蒙,刺鼻的血腥味差点让他吐出来,可是他强行将这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并且招呼身边的将士有样学样,不一会就有几十人仿照他的样子做好了防护。
石灰组成的烟雾不仅让大西军一片混乱,同时也阻挡了官兵自己的视线,城上的射手顷刻间失去了目标,只能胡乱放箭放铳。没有人注意到云梯上的闯军发生了变化,营将一边用手遮挡眼睛,一边低着头攀登云梯,当他从烟雾中探出身形的时候,城上的明军大吃一惊,流贼是怎么冲破灰瓶的阻拦的?一名明军士兵想要将手中的猛火油迎头浇下去,营将眼疾手快,直接将手中的钢刀投掷出去,正中那人的手臂,啪的一声,猛火油罐倾覆,火油流淌了一地,情况陡然生变,营将抓住机会直接翻上了城头,一脚将一名弓箭手身边的火盆踢翻。火星遇到了猛火油,轰的一声,城头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数十名明军在一瞬间被笼罩在烈火当中,几十个火人一边惨叫着,一边胡乱的奔跑。
营将非常机灵的避开火苗又翻身到了梯子上,只是看着明军发生混乱,城头着火,一下子打乱了明军的部署,为了避免火势继续蔓延殃及到自己,很多士兵竟然放下手中的兵器前去扑灭大火。营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旦更多的明军投入救火,一定会打乱原本的防守节奏。他大手一挥道:“弟兄们,突破口就在这里,跟我上!”他举着手中的盾牌重新跃上了城头,一个明军挺枪来战,营将虽然没有兵器,可是将手中的重盾以千钧之力挥舞出去也能对敌人造成重大打击,果然,那名挺枪的明军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一招,只听见啪的一声,被营将用力送出去的重盾撞到了明军的手臂上,顷刻间骨断筋折,士兵惨叫着扔掉了手中的长枪,营将一个侧身贴着枪杆滑了过去,空着的左手猛然挥拳砸向士兵的面门。沙包大的拳头直接将士兵的鼻梁骨打碎,他一声不吭的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挨了这么一下,即便不死也会陷入重度昏迷。那营将捡起了地上的长枪,虎吼一声杀入了明军阵中。身后不断攀上城墙的老营兵跟着奋勇突击,将缺口越打越大。
这就败了?王平呆呆的望着麾下的将士们猪突狼奔,他怎么也想不到,本以为至少能顶住第一波攻击,可是流贼的攻势竟然如此猛烈,这跟自己印象中的流贼完全不一样,这些流贼不都是一些饥民组成的队伍吗?装备又差,战斗力又低下,根本不应该这么快就能打上城头啊。远处仿佛传来了更大的号角声,那是张献忠的主力部队到了。城下的流贼更是兴奋,孙可望也被自己手下将士的战斗力震惊了,竟然打的如此顺利,如此说来,自己不过付出了几千人伤亡的代价而已。明军的武器好像根本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尤其是重炮,只打了区区一轮,就让自己的老营兵登上了城头。
营将挥舞着大枪在城头大砍大杀,他嫌用长枪不过瘾,从地上捡起了两把用来砍云梯的斧头,旋风一般冲进了民壮的队伍当中,他已经看出来,守城的明军人数虽然看起来上万,但是其实正规军不过是区区数千人而已,剩下的都是蒙城当地的民壮,充当预备队和辎重队的任务,这些人就是守城明军的弱点,就凭借他们手上的兵器和身上的装备,他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就仿佛是猛虎冲进了羊群,又有谁能抵挡住他。
营将兴奋的扔掉了头上的钵胄盔,即便是冬季,他的头上也冒出了阵阵白气,他大吼着:“老子是大西军头号猛将王尚礼,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老子对战。杀啊!”利斧劈下,又带走了两颗人头,明军被王尚礼的虎威所震慑,根本没有一人敢上前厮杀。在王尚礼的率领下,老营兵越战越勇,终于是夺取了蒙城城头,王平想要自刎,却被几个亲兵拉住。
“将军,将军!你这是做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兵大人给的命令本来就不是死守蒙城,既然守不住,咱们撤到怀远便是,何必在这里跟流贼硬拼,不划算啊将军!”亲兵队正大声劝解道。王平何尝不知朱国正并没有下达死守的命令,可是还有一条重创流贼的任务自己没有完成呢。守不住可以,但是一个波次的攻击都顶不住,王平的脸往哪里放,这些士兵和民壮放在平时也算是好汉,可是没想到在这里被自己平时不怎么看得起的流贼如砍瓜切菜一般杀戮。这叫他王平如何能忍,再看看流贼当中一员大将,如入无人之境,简直是对王平的侮辱,他有心冲上去杀死这名流贼大将,可是被身后亲兵死死拉住,万分无奈的被拽下了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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