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气息爽朗中带着朝气,像是夏日里草木汇聚在一道,散发出的生机勃勃。
这一日,锦书如同往常一样,醒的很早。
圣上却比她更早一步。
她半伏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时,就见圣上已经醒了,面颊近在咫尺,正低头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醒了?”他看着她,这样道。
“是,”她怕圣上醉酒,记不得昨夜之事,徒生误会,便轻声解释:“您昨晚喝醉了。”
“没有,”圣上看着她,道:“朕很清醒。”
锦书想起他昨夜醺然醉态,不觉一笑:“醉酒的人,都是不肯承认自己醉了的。”
圣上也笑了,深深看她一眼,低头去吻她白皙的肩头:“真的没醉。”
“朕只是觉得,”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面上,诚挚道:“已经被拒绝了一次,再开口问,很丢脸。”
“若是借着醉后的时机去问,即使又被拒绝了,也不那么狼狈。”
锦书被他说的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不由一笑。
圣上半靠在枕上,见她面上笑意盈盈,目光不觉柔和起来。
伸手轻抚她眉眼,他道:“取笑朕。”
锦书轻轻拨开他的手,答非所问:“时辰已经不早,您该起身了。”
她说的话不对题,圣上也是一样,握住她手掌,他带着她的手去摸她的眉。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朕便觉得,你眉眼生的极美,当真动人。”
锦书想了一想,才知他说的是七夕那夜,在怀安宫外初见时的事。
眉梢微动,她不觉一笑:“还要谢过圣上。”
谢他不曾追究,谢他没有强求,也谢他肯这样同自己说话。
圣上也笑了,摇头道:“口不对心。”
“既然要谢朕,第二日,你到含元殿的时候,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锦书目光一转,道:“圣上日理万机,奴婢些许小事,何须多提呢。”
圣上神色显然是不信她这说辞,却也不曾再问,手指轻轻拂过她眉宇,低声道:“当真好看。”
他目光温和,似乎不是君主,而只是同心爱女子说着绵绵情话的情郎。
锦书侧躺在塌上,对上他的眼神,忽的心中一动。
莞尔一笑,她伸手去触碰他高挺的鼻梁:“奴婢鼻子生的矮些,反倒羡慕您。”
“羡慕也没用,”圣上揽着她,躺回塌上去:“又不能给你。”
只一夜功夫,二人便相熟几分,隔着一层身份造就的鸿沟,居然也能这般说笑几句。
锦书听得有趣,笑意尚停留在唇边,还未蔓延开来,圣上却凑到她耳边去,低声道:“不过,可以给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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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并无朝议,也无甚大事,宁海既是含元殿的总管,也是圣上的奴才,最是知情识趣,自然不会早早过去搅扰。
他候在寝殿外边,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唯恐圣上有吩咐,却被错过去了。
徒弟殷勤的递茶给他,扫一眼内殿,低声问:“师傅,您觉得……圣上会给锦书姑娘什么位分?”
“圣上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宁海皱着眉喝一口茶,伸出四指:“我预计……最起码是这个。”
——四妃!
徒弟下意识的瞪大眼,好在还记得这里是含元殿,是以不敢高声:“怎么可能,便是再喜欢,出身也摆着呢。”
圣上正妻去的很早,登基时册封的也皆是府中旧人,未曾立后。
直到现在,宫中位分最高的,也不过是贤妃罢了。
皇后位属中宫,其下有贵德淑贤四妃,然后才是九嫔。
倘若真如宁海所说,这位锦书姑娘,可就是名正言顺的越过那些出身公府名门的宫嫔,成为后宫第一人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
宁海扫了他一眼,嗤笑道:“什么公府,什么勋贵,还能高过圣上,贵过圣上吗?”
“在宫里,出身啊家族啊,都是虚的,”宁海望一眼内殿紧闭的门,沉声道:“圣宠与皇嗣,才是切切实实能捏在手里的东西。”
他正要提点自己徒弟,就听内殿里有声响传出,将茶盏放下,快步走到门边,恭声问过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锦书衣着齐整,鬓发如云,如往常一般向他施礼:“总管。”
宁海笑着躲开了,没有受她的礼。
虽然身份未定,她却也已经是圣上的人,他生受她的礼,未免说不过去。
不易察觉的看了锦书一眼,内侍总管心下生出几分惊疑,只是碍于圣上还在,未敢表露出分毫。
从脸上看,她可是……一点儿承恩过后的样子都没有。
——怎么回事?
圣上已然穿戴整齐,正坐在一侧案前的椅子上,看着宁海眼底狐疑的样子发笑。
锦书心性沉稳,脸上一丝异样也无,向圣上施礼道:“奴婢告退。”
“去吧,”圣上撑着下颌,懒洋洋的朝她一笑:“稍后的茶沏浓些,早些晾着。”
锦书轻轻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圣上,”宁海小心的道:“清晨喝浓茶,于身体无益。”
圣上看他一眼,语气轻和:“败火。”
宁海听得一头雾水,又不敢问,只笑了笑,压住满心疑惑,吩咐人入内侍奉。
圣上自然不会为他解释什么。
也只有在圣上往外间洗漱的时候,内侍总管才往床榻上扫了一眼。
整齐干净,并没有男女欢爱过后的痕迹。
他昨夜便守在外边,内殿既没有叫水,也没有吩咐人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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