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罪人,然而又是个可怜的牺牲者。
我在这个地方,在这一刻,被囚禁了十年。】
地铁里,声音嘈杂,人挤人,人推人,就算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少人都努力的打开手机,接受着碎片化的娱乐。
包子的左侧,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一身服饰紧紧赶潮流,带着耳机,放着音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他的右侧,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程序员。
之所以包子敢断定,他是程序员,不外乎他那稀疏的头发,与千篇一律的格子衫。他的黑眼圈异常显着,正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休息打盹,来应付即将到来的高强度工作。
包子,感觉到浑身上下一片冰冷,这种冷不是潮湿的衣衫紧贴身体带来的冰凉触感,而是从内心深处涌起的一股无力感。
“《一日囚》……原来如此。”
包子缩了缩脖子,继续往下看。
【十年。
噩梦是这样开始的,由于人类共同的弱点,我犯了罪,大罪。
在我的世界里,在你还没有见到、无法想象的世界里,我得知自己将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法官说:“你被处以一日无期徒刑:在有生之年,你将永远过着同一天—我们为你随机选择的那一天,2008年8月18日,你的一切生命活动都只限于这二十四小时之内,直到自然赋予你的生命结束。
作为一种人道主义的优待,你可以在一座热闹的都市中服刑,但在服刑期间,你不能对周围的任何人提起关于你和你所受的刑罚,否则,我们将把你转移到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内,在孤独中度过刑期。”
你理解吗?
朋友!
这是无止境的噩梦!
据说我是第一批被处以时间囚禁的罪人之一。
他们还不能了解这一技术的全部内涵,我们算是实验品……】
“下一站晨光大厦,换乘10号线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地铁的广播,将他从《一日囚》的世界中唤醒,他听着广播,看着地铁到站,人群的蠕动。
不知为何,包子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他们和自己又什么区别?
自己和b先生又有什么区别?
b先生一日如十年。
而自己,十年如一日。
这座充满了钢筋水泥的城市,
这座多少人视为梦想的城市,
他们又何尝不是寄生在城市母体当中的囚徒呢?
走出站台,
风停雨歇。
他被生活羁押,押往他的牢房之内。
“包子,下周三的PPT你做好了吗?”
“还没有……”
“做事怎么这么拖拉?今天上午给我做完,下午刘总要。”
包子强笑道:“好的,主管,您放心,我现在就做。”
科幻世界杂志。
编辑部。
一众编辑,刚刚上班,却罕见的忙碌了起来。
“对对,现在都没库存了,已经叫印刷厂加印了!”
“什么?要三百套?没货了,调不到了,全国也没货了啊!”
众人神情振奋,科幻世界杂志的月刊销售量,最好成绩不过四十万册,而且这还不是一天的销售成绩。
刘成树知道钟树榕和李想的对决闹的有多大,他也看过这两部小说,知道是何等的精彩,所以他头天便和印刷厂联系,第一天印刷了三十万册。
谁料,一个上午,各大城市的销售网点都打来电话,不是要加货的,就是求着调货的。
一句话——科幻世界卖疯了!
现在网上大部分读者都在刚刚购买到杂志,没有多少人评论,再晚几个小时,或许网上铺天盖地的就都是,李想和钟树榕这两篇小说的讨论了。
刘成树作为科幻书评人,面对科幻界的盛况,他能忍得住?
上午十点,他在科幻世界官微,发表了对钟树榕小说《一日囚》的解读。
众人蜂拥而至,科幻领域的读者和科幻爱好者,对刘成树的大名,自然十分熟悉,他出手解读一篇文章,那可真是少见呢!
【刘成树:用量子力学的思维分析《一日囚》
量子力学认为,一个粒子,你没观察它之前,它处于一种叠加态,没有确定的位置;当你观察它时,它就马上变成唯一状态了。
从B先生的角度来看,世界每到0点就会重置,只有他是例外,他过了10年,循环在这一天。
而从世界角度来看,时间只有8月18日这一天,在这一天里,有3000多个B先生同时存在着,每个B先生都有自己的活动路径,从0点到23:59,当然其中有一个B先生没过完24小时就死了。
这许多个B先生以一种叠加态存在着的。
不止B先生,包括周围的一切事物,例如路灯,出租车,甚至一草一木,每一个空气分子,都是以叠加态存在。
当这个世界出现了“我”这个观察者,那么叠加态的信息就会一下子变成唯一态。
我在这一刻看到年轻的B先生穿着西装出门,那么我就要放弃其他的可能性,比如B先生没出门,年老的B先生出门,B先生穿着休闲装出门,甚至是光着身子出门,唯一的观察者在唯一时刻只能观察到唯一的结果。
当然这在B先生看来就是我只保留最近的一次记忆。
等到B先生离开了我的视线,脱离了我的观察,他又变成叠加态了,因此我能观察到一个B先生出门然后又一个B先生出门,但从来没看到两个B先生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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