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佩兰沉默了, 好半晌才开了口:“如果这世界上凡是都能说出一个为什么,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费解的存在了。”
她这话说的有点悲伤, 接着又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为什么呢?算他倒霉吧, 谁让在那所学校里,他算是和我们两口子比较熟悉的,约他出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为了稳妥。”她复又强调了一句, 然后申请再次变得悲伤起来, 眼泪从眼角不停的滑落:“越泽还是一个孩子,求求你们……我若是之前就知道……就知道……他们之间亲密的父子关系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维持的, 那我肯定不会……我肯定……先杀了王雨!是他!!!一切都是他!!!孩子知道什么啊?我后悔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他……呜呜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 因为她的情绪异常的激动, 床前的仪器开始闪烁着红灯, 并出现了报警提示。没过多久, 就有一名医生带着护士冲了进来, 上前去查看病床上女人的生命体征。
病房的门因为外力而重重的撞在了墙面上,叶竹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了王越泽正笔直的坐在病房对面的那张长椅上, 而蒋冰则是在他的面前不停的来回踱着步。透过偶尔来往的人流, 她和少年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那双浅棕色的眼, 透着一股妖异至极的光。
“病人情况还可以, 刚刚只是情绪上出现了太大的波动。”医生在检查完毕之后, 面向对面的言宇严肃的交代着:“我不清楚她犯了什么罪, 只是进了医院就是病人,我希望警方在问话的时候尽量避免让她过于激动,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实在是承受不住太多。”
“知道了。”言宇面无表情的应道。
最后, 医生在走之前似乎还是不放心,回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在看到言宇那挂着冰碴的俊脸后,还是将所有的话都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他默默地把门给带了上,阻绝了走廊里传进来的嘈杂声,返还他们一室的清净。
门板适时切断了叶竹和王越泽之间的对视,她收回了视线,眨了眨眼,忽而轻笑了一声。
言宇疑惑的侧了脸,冲着她挑了挑眉。
她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分别冲着病床的方向和门外微微扬起下巴努了努嘴,最后一个歪头,完成了此次悄无声息的交流。
当看完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之后,言宇便了然的垂了一下眼皮,甚至还奖励似的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腿,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赞赏,也算是一个可以开始新一轮审讯的信号。
此时病床上躺着的郁佩兰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对面两个人的小动作她自然是瞧的一清二楚,虽然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无端的就从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如此的强烈,甚至让她再次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终于,在审判一般的氛围中,叶竹慢悠悠的开了口:“郁女士,既然你已经将犯罪事实都交代完毕并且没有任何的补充了,那么我这边也有一个不成熟的小猜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郁佩兰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却又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她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沙哑着道:“什么……”
“那日你带着王越泽从公安局回了家,从王雨的书房和公司里,你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你的心头不由得暗自怀疑,警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王越泽会不会就是警方正在寻找的另一位嫌疑人,因为你心底最清楚,他们爷俩总是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两个人之间亲密无间的就好像完全把你这个母亲和妻子排除在外了。你偶尔甚至还会吃醋,会委屈,会觉得被忽视。”叶竹说的这番话显然很有让别人共情的能力,只见女人随着她的言宇,表情都忧伤了几分。
“可是他们两个都藏得太好了,你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查到一点的消息,直到你发现了家中的一点蛛丝马迹……”她拉长了声音,注意着对方的反应:“你发现王越泽竟然做了一个zha弹,然后你便开始歇斯底里的质问他,可是却被他敷衍了回来。你更不放心了,于是在昨天一早,你发现放在他房中的东西不见了,你只能匆匆忙忙的打车跟了过去。”
“其实你本意是想阻止这场悲剧的吧?只是没想到时间来不及了,你刚刚找到宋峰,爆炸就发生了,好在当时你距离宋峰还有着一端距离,所以只是受了伤自己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当你看着火舌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吞噬的瞬间,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要帮儿子顶罪,不能让这一切毁了他?”
“可惜你到底是没想明白,其实他早就被毁了,非常彻底的那种,就因为他有着你们这种父母!”
面对疾言厉色的斥责,郁佩兰早就从震惊转为了彻底的麻木,只知道不停的、无声的流着泪。过了几秒,她像是忽然回了魂,仰躺在那里开始放声痛哭,哭声凄惨中透着丝丝绝望。但她仍然用力的摇着头,想要以行动来否认这一切,就算扯的脖子上的伤口出血浸透了纱布,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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