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神宗。
正堂。
大殿。
纵千般琉璃瓦,燃万里神光华。
这便是天阳。
亦如东方不落的骄阳,永恒而强大。
殿内。
两侧列座十余位。
主位乃是宗门的庶务宗主。
身着旷金宗神法袍,留着一头深褐色的长发,额头处是一方显眼的伤疤。
霍文法轻啜了一口桌案上的茶水,笑着道:“贵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暂且住下,如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宗代劳。”
“在不违反道义的情况下,我宗也愿意出手帮助,以全情谊。”
主事之人,是位看起来略显苍老的长者,拱手寒暄。
同时也将此次赶来天阳神宗的内情说明一二。
意思还是想要尽早确认表小姐的安全。
“这件事要等到陨炎长老前来才知晓呢。”
身着淡金法袍的中年人说到。
霍文法的神色没有变化。
倒是同样位列右侧的两位长老模样的修士,互相交换了一番眼色,其中意思不需明言。
庶务宗主霍文法瞥了一眼着淡金法袍的中年修士,又看了看那两位明显长老打扮的修士,不由得笑了一声。
内外宗的争斗已经如此明显。
当然,也是阳厚烽寻到了出手的时机。
做为庶务宗主,霍文法不是阳家的修士。
很多修士愿意改姓,成为内宗修士。
不过也有很多的修士不愿意改姓,也就成了外宗。他就是平衡内外宗的其中一条纽带,只不过这个位子可不好坐。
随着宗门的鼎盛,内宗早已经没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于是,外宗的崛起不可避免。
内外宗的矛盾,其实从一开始就决定。
就像是庞大帝国的中央与地方,皇权与相权,不仅是相辅相成也是互相对立的。
以前,所有的暗流涌动都在地下。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
沉闷脚步声响。
霍文法的目光随之挪了过去。
步入正堂的是一位身着九阳炎神法袍的魁梧老者。
须发皆是金色,被一顶平天冠束起,那张苍老却不见半点老态的面容上是一双暗金色的眸子,像是深邃的星辰,又好似古龙的凝视。
“在下来迟。”那人拱手说道。
随着此人的到来,整个大堂都好似明亮起来。
“外宗长老,陨炎尊者,除阳家嫡系的另外一支黄金血的拥有者,紫道虚。”
霍文法在心中呢喃。
另一边,身着淡金法袍的阳厚烽笑吟吟的注视着那位魁梧老者,笑着道:“不想紫长老这么大的年纪也要金屋藏娇,如今女儿家的家人寻上门,你这自做翁婿之人,怕是要好好的事情始末讲来。”
阳厚烽此言一出,其余阳家长老不禁失笑。
众人一笑,陨炎尊者也哈哈大笑起来。
点头道:“阳长老如此懂得男女之事还是莫要紧着老夫的好,多扎两个纸人送给你那远在阴间的重玄孙子,免他寂寞。”
笑声戛然而止。
内宗的长老掩面,外宗的长老同样掩面。
陨炎骂人的能耐他们是见识过的。
专戳人肺管子。
一方是不想挨骂,另一方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针锋相对稍显不适宜。
没看到大器宗的使者已经傻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阳厚烽冷哼了一声,面色当即阴沉下来。
当年那被他派去小荒域的重玄孙子不仅没宰杀紫道虚,还被人打落修为狼狈逃回,之后更是被陨炎击杀,让他也无法挑毛病。
尽管后来算计对方,凭借宗门法度,逼得陨炎损兵折将,仍然觉得不解恨。
相比于解恨,他更想将这个威胁彻底扼杀。
紫道虚的出现,就像是给了外宗修士一个信号。
黄金血不再是阳家独有。
也许其他的修士也能凭借不为人知的隐秘机缘获得黄金血。
这其中‘隐秘’,才是外宗修士全力维护紫道虚的最重要的原因。
阳厚烽转动扳指,神情冷淡的注视陨炎。
老祖不让他死,难道他就不会死?
死在仙路上的修士比比皆是。
……
稳固修为的许三娘出现在福地,看向大阵中央那如青铁铸就的尊魂幡,说道:“他们寻来了。”
“你本不该知道。”
空灵中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响起。
铁幡顶端的骷髅恶鬼睁开双眼看向身着法袍的三娘。
“消息已经传到我的耳朵。”
许三娘沉声道:“也许,我们该走了。”
“天阳神宗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再继续停留,反而是给老前辈他们增添麻烦。”
抬起双眸,已满是忧虑神色。
她虽时常闭关修行,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童。
陨炎尊者的处境确实宽裕一些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们如果再继续搅扰,反而会将大器宗裴氏的目光引来。
到时候,内外施压的情况下,老前辈他们自然为难。
大阵中央的铁幡巍然不动,唯有骷髅恶鬼张开血盆大口。
“你的意思是?”
“走!”
“走吗。”
涂山君沉吟了半响微微颔首。
他的主魂身已经修复,三娘又突破到了元婴境界,能发挥出尊魂幡一定的实力。
此时离开倒也很好。
只是,不辞而别终究会让人失落。
然而,他们好像除了离开,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那就走吧。”
在那空灵中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落下之时,四方涌动的火脉灵气宛若冰冻的长河雪岭,再没有半点脉动。
随后,大阵上方的凤眸元日眨了一下,整座为尊魂幡塑造的大阵渐渐熄灭。
如此景象,惊的福地生灵奔走,躲在缝隙中窥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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