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宣府打仗,也不耽误陛下选秀女之事啊。”兴安面色为难的说道。
这一趟流程下来,少说几个月的时间,宣府之战,至少还要一月有余,才能真的打起来,这耽误一下,多少女子望眼欲穿?
陛下俊朗,英气十足,又刚打完了京师之战,在京师人气颇旺,选秀的消息一出,仅仅京师一地报名的就有千余人。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还是摇头说道:“战后再议,前线军士拼死力战,朕在后面,广开后宫,若是消息传到前线,军士们如何作想?天下人如何作想?”
“此战事涉大明江山社稷之重。”
兴安其实还想再劝劝,但是还是没劝,只能寄希望于宣府之战,早些打完了吧。
“石景厂眼下如何了?”朱祁钰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石景厂,是石景山燋炭钢铁联合体的工厂,由工部承建,但是厂区的规划和建成,也在随时变动着。
兴安俯首说道:“西直门得扩建,卢沟桥也要扩建,否则的话,这王恭厂造的炉子,运不过去。”
“这西山煤道到石景厂也需要极多的时间,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而且现在质量上乘的铁料,铁山也需要从其余省调运,这件事,真的急不得。内署和工部,已经在加紧办了。”
朱祁钰虽然心急,但还是叮嘱的说道:“事关重大,一定要把握好细节,把一切能排除的隐患排除掉。”
“好饭不怕晚,不能做成夹生饭。”
“臣领旨。”兴安俯首说道。
其实兴安在燕兴楼,也听到过其他臣子们谈论这石景厂。
有些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有些人则是抱着四书五经的大道理,痛斥朝政败坏与民争利,有的人则是觉得陛下锐意进取,意见并不尽然相同。
但陛下关注的一些官员们,对新办石景厂,处于一种担忧的看法。
比如都察院右都御史王文,就怕急于心切的陛下,催促工期,导致石景厂根基不稳,若是出了问题,或者迟迟不能投产,这项改制,会胎死腹中。
陛下如临九霄,看不清下面的困难,一再催促,反而好事变坏事。
但是兴安看出了陛下的急切,陛下却并不催促,相反,非常的清醒,好饭不怕晚,不吃夹生饭。
兴安拿着陛下的敕谕来到了驿站,将信递给了驿卒。
新朝雅政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之中,宣府能不能胜?能不能大获全胜?决定了大明到底有多少心力,去推行新政。
宣府之战,影响着瓦剌和大明的国势,胜则兴,败则亡。
四百里对于大明驿站需要多久?
半日。
虽然是山道,但是随着京营大军的不断开山铺路,平整路面,这条山道,终于更好走了许多。
“吁,吁,吁!”驿卒翻身下马,将敕谕递给了在万全都司加固城池的杨洪。
杨洪打开了书信,看了半天,又带着亲卫几人来到了万全都司的周围,认真的看了许久,才拿起了一杆安南枪,在城墙上,放了一枪。
缓坡从起点到护城河,只需要三丈宽,而高度不足一丈。
这是个土坡,作业起来并不困难,堑壕要比这个难挖的多,他便吩咐人下去,将此事敲定了下来。
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
“陛下对宣府之战颇为关注啊。”杨洪看着手中的简要图纸,颇为感慨。
其实杨洪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谁给瓦剌人这么大的胆子,非要到宣府来碰一碰呢?
土木堡之后,杨洪等了瓦剌人那么久,瓦剌人绕道紫荆关去了,现在倒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万全都司,在宣府的西南方向,这是杨洪预设战场。
即便是阿噶多尔济,出工又出力,强攻贾家镇,并且拿下,阿噶多尔济面对城坚兵广的宣府,也是束手无策。
若是敌人强攻万全,则怀来、顺圣川、宣府、万全大军,则可四面合围,炮矢石铅呼啸而下,瓦剌人定然是死伤惨重。
若是敌人强攻宣府,那更好了,直接扎进了杨洪设下的口袋阵中,有死无生。
也先会那么蠢吗?
杨洪颇为期待。
而杨洪离开了宣府之后,瓦剌人的奸细,几经周转,找到了兵科给事中朱纯。
朱纯正在自己家中的书房给一幅画提字,这是他画了半年多的画,也是斟酌了许久的一句诗。
“桑柘万家烟火,郊原四散牛羊。邻舂起处斜月,社饮归时夕阳。”朱纯看着自己的字,颇为满意。
门房匆匆走来了过来,俯首说道:“老爷,门前递来拜帖,乃是鉴湖吟社的帖子。”
朱纯猛地抬起头来,大声的说道:“不见,任何人都不见!”
“宣府之战打完之前,一律挡在门外,绝不见客,这要是泄露军机,或者是走漏了杨王的布置,事后追查,那是全家丧难,且无一人敢求情。”
“哼,真的送到太医院给剐了,家人被斩首,谁担待的起?不见,不见!”
奸细,现在是个极其高危的职业,他乃是因为举荐才做了翰林院检讨,正统年间授官至宣府任兵科给事中。
正统年间,的确是有人四处兜售消息,但是现在这风口浪尖,为了些许钱财,把自己全家老小的命都给搭上?
不值。
“此人带了不少的银钱打点,老爷你看。”门房显然是收了散碎的银子,替来人说了点好话。
朱纯目光流转,眼神闪烁的问道:“带了银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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