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自然是盘算到了会有人搞事情,但是他确信在自己的处理范围之内,而且非常肯定,自己不会被藩王造反们搞下台。
他真的很认真的盘算过,整个大明天下,还存在的世系一共是十八位亲王,其中能够扛起大旗造反的只有襄王朱瞻墡。
但是朱瞻墡是一个很没有担当的人,瓦剌大军南下,请了他的金印进京做长君,他都没来。
现在连金印都在朱祁钰的手中了。
即便是出点什么乱子,那也在朱祁钰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陛下,正统之宝,稽戾王的宝玺不是落到了金水河里吗?臣让人落了闸,放干了水,找到了。”兴安端着一块宝玺,放在了案前。
朱祁钰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说道:“收起来便是。”
朱祁钰的手边有一本书,写的是宋钦宗北狩之后的故事,名叫《北狩事迹异录》,若是不看名字,还以为是写朱祁镇的书。
但是这本的的确确是改编自宋人《北狩见闻录》之事。
这本书妙就妙在,字字句句都是在写宋钦宗赵桓,但是字里行间,总是能够读出朱祁镇的事儿来。
比如凄美的草原爱情故事、比如乐不思宋、比如谈胡琴、比如在襄阳、建康城下叫门叩关,最后还敲开了南宋行在临安的门。
这要是搁后世,怎么也能整出一个大女主、大IP、众星云集的电视剧了。
朱祁钰拿着这本《北狩事迹异录》面色古怪的问道:“谁写的啊,这些文人的笔头,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这稽戾王都死了,还要诛心不成?”
兴安赶忙说道:“一个笔名叫华阳洞主所写,至于具体是谁,不太清楚了,汝安诗社送到陈大学士那里,也只是收到了这份文稿罢了。”
其实明初这些有着很严重的政治色彩的小说,都没有具体的署名,以笔名代之,也不知作者是谁。
比如朱祁钰心目中的神作,《金瓶梅》的作者,就是兰陵笑笑生,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印,敞开了印,有人看就印。”朱祁钰将这本书放在了案头,他对朱祁镇那点烂事。
知道的太清楚了,已经经历了过一遍,再看一眼,都显得多余了。
兴安乐呵呵的说道:“陛下,礼部催陛下去选秀女了,这次就留下了四个人,除了唐贵人之外,剩下三人,都是颀秀丰整、性情端庄、窈窕端丽,绝世无双。”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闲来无事,就去看看吧。”
他从慈宁宫里出来,认真的思考了许久,也多少明白了孙太后的意思,毕竟作为嫡母,现在庶孽猖狂已经成为了定局。
那这选秀女的事儿,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怎么能儿孙兴旺呢?
朱祁钰正好得着空了,就选一选,然后去大明的宝源局看看。
选秀的地方是在宫里,一旦被陛下圈了,那就住在宫里,等待着陛下的遴选,等闲是不能出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朱祁钰倒是知道一些宫词幽怨的诗。
但是这种规矩,在他这里是不成立的。
因为他住在泰安宫里,那些比天大的规矩,在朱祁钰这里,根本不成立,因为他就是大明的天。
礼部尚书胡濙一听说陛下进宫去掖庭看秀女,立刻就从文渊阁奔着掖庭而去。
今天,必须!要让陛下把这事给办了!
一后三夫人九嫔,九嫔那是皇明祖训不让设,但是这三夫人总得补齐了!
不能让陛下再拖着了!
这件事已经拖了快九个月了!
今天,必须!把这个事儿办了!
朱祁钰刚到掖庭,就碰到了带着一帮人跑来的胡濙。
“参见陛下,这可算是来了!可是要圈点?”胡濙气喘吁吁的说道,岁数大了,跑几步就喘的不行,但是胡濙乐呵呵的说道:“陛下,看看?”
朱祁钰笑着说道:“嗯,看看。”
他坐在这掖庭的长椅上,等待着四个女子进来。
“这位唐云燕,是陛下钦点的贵人,臣就不多饶舌了。”胡濙乐呵呵的说道:“剩下这三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性良淑贤。”
“这第一位李惜儿,其父李弘遇,是陕西人,曾为陕西宁夏卫千总,曾经在宁阳侯手下任官,立下斩首四级之功,正统五年宁阳侯废爵,这李千总就革罢了。”
“这次京师之战,李千总,又出任了四威团营威耀营三千营营千总,善用火器,可惜西直门之战中,李千总,膝盖中一矢,腿脚便不利索,起骑不得马,现在在讲武堂任教习。”
胡濙对于陛下的一些喜好是有揣测的,比如这个李惜儿,长得端庄秀丽,家室也干净,最重要的是,这是陛下地盘里挑选的人。
对于政治有着极其敏锐嗅觉的胡濙,作为大明官场上四十年的常青树,胡濙是极其擅长揣摩圣意的。
你往陛下泰安宫里塞人,那才是老寿星嫌命长。
他胡濙还想闭眼之前,再看到大明朝再复永乐盛世。
“见见。”朱祁钰点头说道。
汪美麟是个刚烈的女子,杭贤是小家碧玉,唐云燕是那种欲语还休,犹抱琵琶半遮面,那李惜儿就是满眼桃花笑春风,一汪春水皆是情。
李惜儿身材颀秀丰整,这是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一双若水秋波的眼眸,闪着一些害羞和躲闪。
陛下英武,京师广为流传,德胜门夺旗、日夜操阅军马,从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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