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宗站在烟云楼的四楼瑟瑟发抖,他手里握着价值将近五百万两的资产,全都是投机客们抵押来的资产。
这笔钱,真的事太多了。
他根本不敢拿着这些东西,每过一夜,他就只感觉脖子颈嘎嘎的响,像是那些天地坛下,撬骨刀撬颈椎骨的声音。
在一大早,他就等在了雪里,宫门一开,他立刻就请求觐见。
结果却是看到了陛下的车驾,从西安门出来。
“走,咱们去三川门看看。”朱祁钰打开了车窗,笑着对等着的徐承宗说道。
秦淮河从通济门而出,至三川门而出。
南湖就在三川门外,南湖堆煤场就在南湖湖畔,那边有个别苑,朱祁钰入城就看到了。
南湖别苑,南北长,东西狭,园景布局以山池为中心,巧于因借,浑然天成。
假山又构曲涧,郁盘亭廊、羡鱼槛、三星桥、涵玉亭及清铃廊等等,绕水而构,与假山相映成趣。
他来的时候,南京刚入了秋,南湖别苑,大树参天,竹影婆娑,苍凉廓落,古朴清幽,十分别致。
可比朱祁钰住的鬼城要好多了。
朱祁钰的车驾出了西安门后,数千名掌令官,带着军卒,开始推着排车出城,雪停了,雪开始化的时候,就有可能冻死人。
陛下已经准备两天,让掌令官带着诸多军卒,准备到南京各坊去售煤。
庐州、安庆府、太平府、池州府、宁国府、徽州府、杭州府、宁波府的煤市口也都有掌令官推着车去运煤。
石彪在宁波市舶司,带着大军配合着陛下的放煤行动。
一辆辆的排车从西安门和北安门出,向着南京城的角角落落而去,如同洪水放闸了一般,无数斤煤,如同那洪峰,从皇城向着内城、外城、城郭,奔涌而去。
滔滔不绝,源源不断。
朱祁钰说了,他有三亿斤煤,就是有三亿斤,但是有些人,就是不信。
朱祁钰来到了三川门上,看着南湖堆煤场那一座座的小山,无不感慨的说道:“这就是他们的底气啊,两亿斤煤。”
“这一下子,决计不会冻死人了,朕最后这一次,四文一斤,他们已经高价消耗了所有的底气,现在只能跟着朕四文一斤去放煤了。”
徐显宗无奈的说道:“陛下,他们怕是没有明日了。”
“陛下是仁君,一分利,青黄分,但是可不是所有人都一分利的,陛下要抵押,但是有的地方不要抵押。”
“他们前日在臣这里抵押了全部的资财,昨日就去钱庄借钱了,唉。”
“他们还不了钱,那些放钱的人,就会逼着他们还钱了。”
大明朝的催债,也可以叫做追租。
这帮人有钱的时候,自然是钱庄子的爷,没钱还欠钱的时候,那就是孙子,要追着讨了。
“活该吧。”徐显宗叹息。
叛军被陛下平了,势要豪右之家跟陛下作对,被陛下给杀了,巨商富贾,非要跟陛下碰一碰,取死之道罢了。
徐显宗再次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朱祁钰看着城内无数的掌令官推着排车,和百姓们买卖着煤炭,再看看城外,那二十多座的煤山,周围的商贾如丧考妣。
夺人钱财,不就是杀人父母吗?这些商贾的确是如丧考妣。
于谦俯首说道:“陛下,过年了要不要给俘虏营填点衣帽裤鞋,这眼看着寒冬已至,也要过年了,是不是可以开恩?”
于谦在劝仁恕,这些煤,都是叛军的俘虏营日夜不辍的挖了出来,送到了南衙,今日陛下能够放煤,这些俘虏们当得一功。
陛下宽宥了他们三个月的苦役期,但是于谦觉得过年了,俘虏营难免想家,这次戴罪立功,是不是可以给点优待。
朱祁钰点头说道:“朕以每人一银的标准,给他们购置了衣帽裤鞋、过年年货,这次过年,每人约有三斤肉。”
“过年是个好机会啊,是瓦解他们拒绝改造的最好时期,朕已经让武清侯去筹备了,等到过年的时候,热闹热闹,各地风俗不同,让他们都把家乡的风采展示一下。”
“彻底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如果有一天,再有人拉着他们当叛军,他们还会做吗?绝对不会。”
“他们是贰臣贼子,如何解决他们?全都一刀砍了吗?”
“且不说朕,京营的军卒是朕的军士,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在战场拼杀,可以不计生死,那是战场!”
“但是让军卒对手无寸铁的人下手,非朕所愿,亦非军士们所愿。”
得亏朱祁钰后世是个资讯大爆炸的时代,他见的多了,否则这二十四万的大军俘虏,处理起来,太过于麻烦了。
于谦这才知道,陛下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叛军营每人一银币标准去过年,的确是完全足够了。
正统十四年年末的时候,于谦想让陛下收回四品以上封赏,给京营每人一两银,做过年用。
文官们不同意,但是胡濙说武官费钱,文官不费钱,罚文官,不罚武官。
朱祁钰直接让朝臣别吵了,内帑把那二十万两银子出了。
每人一银币,的确是可以过个好年了。
朱祁钰继续说道:“叛军每人一银,大军异地过年,朕每人给了五银币过年。”
“没有组织度的叛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谁他们组织起来的?是四武团营,他们才是首功,又是异地过年,朕不能寒了军士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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