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看着这帮臣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礼法这东西,是他们从小研究的东西,现在却被胡濙一个人压着打,而且这种事不止一次了。
理越辩越明。
朱祁钰气就气在,这帮人知道辩不过,连辩都不辩了,直接摆烂,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胡濙毕竟岁数大了,无德的礼部尚书,还能在这朝堂上叱咤风云多久?
打不过,就熬死胡濙。
朱祁钰厉声说道:“女子学舍到底办不办?吴掌院已经拿出了具体的章程来,你们若是反对,就大声讲出来,光明正大!”
“不要等到推行之事,推三阻四,暗中破坏,纠集学子到女子学舍闹事,若是如此,朕定不轻饶!”
“臣等遵旨。”李秉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在礼法上和胡濙过过招,已经有很多人试过了,何必自找麻烦呢?
“臣等遵旨。”诸多朝臣应声附和的说道。
江渊高声说道:“陛下,按四时之序,大明如今正值夏序,这女子学舍办与不办,对大明到底是好是坏,臣以为不妨一试。”
“臣以为缓缓图之,现在京师设立女子学舍,若是好,就推而广之,若是不好,那就直接停办。”
“大明现在试的起。”
江渊这是给所有朝臣们一个台阶下,也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大明现在正值夏序,自然是什么都可以试一试,大明承受得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兴安甩了甩拂尘,大声的喊道。
在兴安阴阳顿挫的退朝声浪中,景泰六年的最后一次朝会落下了帷幕。
群臣鱼贯而出,先到了户部领了陛下给的年礼。
所有领到年礼的人,三五成群向着官署而去,这是陛下过年的恩赏。
他们清楚的记得,景泰元年的大年初一,陛下在太庙告列祖列宗,废了稽戾王的太上皇帝号。
自那时候起,大明总算是从冬序之中走向了春序,时至今日,烈日当空。
日暮时分,李秉从都察院回到了家中,将年礼交给了夫人,将朝服脱下,喝了杯热茶。
“官人,陛下今天没为难你们吗?”李秉的夫人极为忐忑的问道。
李秉摇了摇头,颇为感慨的说道:“陛下并未为难我们,陛下早有增兵的打算,只是我们蠢,无法体会圣意,还折腾了这么一出,实在是画蛇添足了。”
“咱们这位陛下啊,哪哪都好,就是这心思,太难猜了。”
李秉的夫人满是惊讶的问道:“可是我听说陛下光明磊落,喜欢有话直说,这怎么到了夫君的口中,就完全不同了?”
李秉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是看官阶的啊,我这种赐席坐在角落里的官儿,哪有和陛下坦言的机会?”
“不说这朝里的事儿了,咱们凝儿的事情,陛下也让礼部去停了那些个唱段、话本,等到过几个月,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到时候,夫君再去为凝儿寻一门好亲事。”
李秉的夫人犹豫了下说道:“我听坊间都说,陛下要纳我们女儿做妃嫔?”
大明奉天殿上开会的事儿,还没下朝,就传的哪哪都是了。
李秉的夫人刘氏也是听到了传闻,才问起了夫君朝堂上的事。
“陛下就是吓唬我罢了,陛下收回成命了。”李秉赶紧说道:“此事作罢,你且安心,咱们这个陛下,向来说一不二,既然说无意,那自然不会再寻来。”
刘氏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作罢,咱们家凝儿怕是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李秉看着夫人的模样,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儿,他疑惑的说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平日里都是夫人管家,他对女儿的心思并不是很清楚。
刘氏将其中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这凝儿听到了这等传闻,却是颇为欣喜,满心满愿的都是嫁入泰安宫内。
“绝不可能。”李秉怒气腾腾的说道:“且不说我们成了皇亲国戚,我便不能再视事,不能再入朝为官。”
“就说陛下宫中妃嫔已经很多了,当爹的怎么可能看着女儿入宫为妾室做小!”
“一入深宫似海深,咱们女儿嫁给了别家,哪怕是王公,若是给咱们女儿委屈,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凝儿若是嫁到了泰安宫里,咱们娘家还怎么给她撑腰?她受了委屈何处去说?”
刘氏只能摇头,这女大不中留,越留越是仇。
“不是,这凝儿为何听闻入宫,会这般欣喜?”李秉眉头拧成了疙瘩,陛下本就无意,这件事过几个月就会风平浪静。
可是自己这女儿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儿。
刘氏颇为无奈的说道:“陛下长相俊俏,又时常操阅军马,这京师之中,爱慕陛下的女子,比那金水河的鱼还多呢。”
“陛下又不居深宫,时常策马奔腾御道之上,京师的小娘子们,每天到了日出之时,都会聚集在御道两侧的茶楼远眺陛下。”
“咱家凝儿,也时常去。”
“咱们这陛下洁身自好,除了登基之后,礼部主持了一次选秀之后,就再没选秀,连宫人都没有选过。”
“这没有机会也就罢了,这有了机会,又失之交臂,咱们凝儿,怕是要害相思病了。”
李秉拿起了茶盏说道:“应该不会吧。”
“但愿如此。”刘氏对女儿的心思一清二楚,尤其是这少女怀春,怕是难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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