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跑?可是这正赋…”兴安呆滞的看着陛下,这些豪右大户们跑了,大明岂不是要损失很大?
最起码损失一大笔的银子,而后很有可能损失一大堆的人口。
这就是让兴安担心的地方。
朱祁钰嗤笑的说道:“你以为他们在大明就会老老实实的纳赋吗?”
“之前把田亩挂靠在各大王府,后来没了王府,他们就挂靠在了有功名的举人身上,后来一体纳粮当差了,他们没地方挂靠,还组织乡民抗税。”
“仁和夏氏,是怎么逼迫县衙给他们免正赋报灾逋的?”
“他们跑了,大明反倒是清净了,朕的政策也会能够切实落实。”
“你让缇骑放出风去,就说荒淫无道的皇帝陛下要大兴土木,要将江南十万钱以上的富户全部抄家!为土木事筹措银两!”
“就这么放消息,既然有这股风力,朕顺势而为。”
朱祁钰从来没有在这些势要豪右、富商巨贾们那里,听到这么好的消息!
一如当初要执行农庄法的时候,山西行都司、京畿等地区的缙绅慌不择路南下一样。
南衙好,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兴安总觉得这不是个事,不无担忧的说道:“可是…可是,他们可不是单纯的逃,他们也要带上家产的,这银子还不是流走了吗?陛下不是说要警惕大明金银铜的流向海外吗?”
朱祁钰的嘴角露出一个略带些残忍的笑容说道:“他们逃得了初一,逃得过十五吗?”
“天大地大,只要他们还在这寰宇之内,就绕不过和大明做生意,只要做生意,一体按番夷商舶纳税便是。”
放眼整个世界,大明仍然是世界的科技中心、文化中心、经济中心,是天底下的头号强国。
就是大明朝廷印一堆纸说是货币,倭国、朝鲜都得捏着鼻子认了,而且使用。
毕竟有钞法用,总比没有货币用强的多。
这些人带着银子逃跑,最后绕来绕去,这些银子还是得进了内帑,作为银本位的准备金,作为管理货币。
若是再过一百年,这群肉食者说要逃,朱祁钰还得掂量下,毕竟海的那头有泰西和大明竞争。
但是眼下,却没有这种顾虑了。
朱祁钰经过了深入思考之后说道:“卢忠出去散消息,你再让那个谁,叶衷行是吧,他不是松江府的官商吗?让他去做蛇头,别人畏惧巡检司巡检,让叶衷行放出消息,说他已经打通了关系。”
“如此一来,这闭环了。”
“这种事你告诉叶衷行,价格越高,他们越相信安全,外逃之家,三成的家财有点少,五成的家财就显得有点贪,你让叶衷行灵活把握尺度。”
“越是敲诈,外逃之人,反而觉得越是安全。毕竟要打通松江府市舶司、巡检司、松江府衙、松江府尹、松江巡抚的关系,要花一大笔的银子啊!”
“派几个计省的太监、大使盯着点,这算是税收的一种,内帑、国帑对半开的税。可不能出现差错,否则沈不漏又要唠唠叨叨个没完了。”
大明的水师在快速的恢复着,举家外逃这种事,谁敢做在这个生意,脑袋不想要了?
别人不敢做,叶衷行敢做,因为那是陛下的任务,陛下要收税。
朱祁钰在纸上奋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一份策划案。
这个生意也不是说做就做,得巧妙设计一番。
底层逻辑是打通信息屏障,创建行业新生态——叶衷行有关系,能做得到,其他人不行,不仅不行,还会被巡检司逮捕。
在顶层设计上是聚焦用好户感知赛道,通过差异化颗粒度达到引发爆点——制造抄家风力,用安全来吸引用户、用安全落地再收费,精确把握用户痛点。
交付价值是在垂直领域采用复用打法达成持久收益——跑了出去也要到大明贸易,大明的市舶司仍然能够收税。
抽离度传归因分析作为抓手为产品赋能——不因为这群人逃离大明而苦恼,礼送出境。
体验度量,作为闭环评判的标准(做到说走就走、安全落地),亮点是载体(好船),优势是链路(有水师护航),方法论是组合拳达到平台化标准。
朱祁钰为要离开大明的肉食者们,准备一整套组合拳,一旦变卖家产,准备离去的时候,就陷入了朱祁钰布下的天罗地网。
“哼,想逃?纳个税先。”朱祁钰写完了企划案,笑容满面。
兴安看的是眼皮直跳,怪不得吏部左侍郎、反腐厅郎中王翱,每次和陛下玩【反腐抓贪】,桀骜不驯、反腐抓贪第一人的王翱,都是面如死灰。
陛下实在是太懂贪腐了。
不对,是陛下实在是生财有道!
“上了船去,去哪儿,还是他们能定的事儿?”朱祁钰嗤笑了一声,将最后几笔写完。
兴安呆滞的说道:“啊?陛下不是说安全落地再收费吗?这…”
兴安以为落地再收费是落地了再交船资,其实不然,这个再字,是再一次的意思。
上船要交费,下船也要交费。
论语言的艺术。
这也就算了,陛下居然把琉球、倭国、朝鲜、交趾圈了出来,不允许外逃之人,送到这些地方。
朱祁钰颇为认真的说道:“朕说了保证他们安稳落地,那自然会让他们活得好好的。”
“但朕可没说,把他们落地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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