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处于开封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寺庙坐落于城内中心,西临御街,南凭汴河大街,东近马道街,北接寺后街,沿边都是热闹的商铺区。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这么好的地段,如果拿来建设成熟的商业步行街,开封府的税收,肯定还要涨一大截。
只是,李中易暂时还没掌握住大权,不敢瞎折腾。
历代以来,凡是想搞改革的统治者,首先要做的事情,必须是集中权力。
干点小事,阿猫阿狗都可以跳出来指手画脚,正经事绝对干不成!
摸着石头过河,不管白猫黄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事实证明,异常务实的猫论,正确无比!
所谓的路线,或是道路之争,其实每个国家的国情都不同,肯定会有巨大的差异!
越是大国,越需要务实,不能走极端的道路。
老话说得好,仓禀实,方知礼仪。通俗点讲,国民之中,以穷鬼泥腿子居多的时候,绝大部分人成天考虑的都是养家糊口,下一顿饭在哪里的问题,哪有条件去摆贵族、绅士或是金领的作派?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核心在教育。
如今,识字的总人口,李中易粗步估计一下,不可能超过整个帝国的3%以上。
这么多只知道种地,不识字的文盲,要求他们搞什么民煮选举,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李中易想着想着,难免就有些走神,竹儿小娘子经常伺候在他的枕边,也知道自家男人爱走神的小毛病,也就一直安静的跟在李中易的身后。
反正,李中易去哪儿,竹儿也跟着去哪儿,身前身后还有数十名伪装成香客的侍卫,走不丢的。
“竹娘,你有啥心愿,可以进殿去许个愿。”李中易迈步走上大雄宝殿台阶的时候,整个人回过了神,笑眯眯的望着自家的女人。
竹儿小娘子抿了抿粉唇,小声说:“奴家不信佛。”
李中易哑然一笑,确实是他疏忽了,在家中,他的父母,包括所有女人在内,都不信佛。
自从晚唐以来,五代十国的君主们,大多崇尚道教。
就算是今上柴荣,也不能免俗,送先帝的棺椁入陵寝的时候,加封了一个长长的道号。具体的,李中易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他只知道,郭威的道号,末尾有神武玄慈帝君这六个字。
至于,进入两宋时期之后,历代的皇帝都是道教的信徒。
李中易不吝佛,却不想亵渎了佛祖之尊,转身领着竹儿小娘子,绕到殿后。
就在李中易打算吩咐人,去寻寺内方丈的时候,却见李云潇快步走过来,小声禀报说:“爷,咱们的人刚刚发现,郑氏露了面,就在大殿之中上香。”
李中易微微点头,问李云潇:“丫环和婆子都在左右伺候着?”只要郑氏的身边有人,就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李云潇皱紧眉头,说:“据下边的人说,郑氏好象是孤身一人。”
李中易凝神细想了一下,觉得郑氏也挺可怜的,丈夫不爱,儿子死了,女儿们都是人家的妾室,她在宰相府之中的身份和地位,异常之尴尬。
“嗯,你派几个过去跟着,别闹出什么乱子。”李中易念着享用了金家三姊妹的好处,对郑氏自然也会怜惜几分。
此时的大周,但凡重臣之家,如果没有几个可供使唤的高丽婢,那就叫作丢人。
风气的流传,往往是从食物链最高端开始的,在上行下效的引领之下,一路传播下去,直到普通官商之家。
郑氏虽然生了一子三女,实际上,单从外貌和长相,根本看不出,她已是三十多岁的花信美*妇。
这女人长得过于漂亮,又是明显的高丽相貌,其实很容易招来权贵们的觊觎之心。更何况,郑氏孤身出府,李中易于情于理,都应该照应一二。
安排人去暗中保护郑氏之后,李中易沿着大雄宝殿后面的回廊,缓步踱向方丈所在的静室那边。
转过几座小殿,李中易刚在林荫小道上露面,就见一名面相清癯,身披金丝袈裟的老僧,当道而立,双手合什,口宣佛号,“老衲正清,见过李相公。”
李中易暗暗有些奇怪,他此行并未穿官服,更没有表露身份,不知道怎么的,竟让寺里人看破了行藏?
正清看出李中易的疑惑,不由合什微笑说:“鄙寺的山门迎客僧,曾经领着画师,专程至府衙前,绘出了李相公的尊容。”
李中易一阵恍然,敢情,大相国寺内的出家人,也不能免俗,派人暗中对朝廷里的实权重臣,做了许多的准备,免得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中易当即明白了一件事,本寺的方丈,恐怕是有意为难李安国这个开平郡王府的小衙内。
其目的不问可知,打了的小的,还愁老的不出面么?
只要老一辈的出了面,难免要欠下相国寺一个人情,恰好正中方丈的心思。
李中易暗暗点头,出家人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机,不去做官,实在是可惜了呀!
“在下公务繁忙之余,过来拜一拜佛祖,有劳方丈如此的费心了。”李中易笑得很平和,却不知,他这番话彻底的暴露出了,他不懂佛教习俗的大漏洞。
正清方丈以为李中易和今上一样,都是崇道之人,只不过入乡随俗假客套罢了,也就不以为忤的合什笑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李相公乃是有缘之人,必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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