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眼睁睁地看着南蛮子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向北溜走,却无能为力,心中的那份懊恼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无奈之下,他奋力抽了一鞭,爱马“乌云盖雪”一声长嘶,四蹄翻飞着加速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李过的胆子很大,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才向北方狂奔,南下和东下的道路都被契丹人堵死了,估计向西也有大批契丹人,唯一的可能是向北跑。
李过估计契丹人在北方应该暂时不会安置大批的追兵,紧要关头只能赌一把,只能冒死求生。
杨小乙的脸上带着一脸的兴奋,今天他立了下了前所未有的奇功,单人独骑宰了接近二百个契丹人,战功如此显赫的士兵自李家军建军以来简直闻所未闻。
李过和杨小乙等人一口气狂奔出十多里地,身后地平线上的那道黑线已经变成了一条小河,情势十分糟糕。契丹人越追越近,这里又是一马平川根本无处躲藏,胯下的战马也已浑身布满了汗珠,继续这样狂奔下去,马力肯定不支。
一旦战马体力不支,等待李过和杨小乙的将是灭顶之灾,李过虽然很坚强,但一颗心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杨小乙俯在马上,整个身子随着战马的动作而上下颠簸起伏着,无意间注意到李过焦急的神色,他也知道面临的局势很不妙。
杨小乙没有多少在草原生活的经历,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种危局。李过却知道在毫无遮拦的大草原上,敌人的兵力百倍于他们,根本不可能耍出什么花样。
李过等人催马又奔跑了近五十里路,李过明显感觉到胯下的战马快不行了,马嘴里已经开始吐出白色的沫液,看来这次是他踏上图格尔大草原的最后之旅。
不能让战马跑死,李过迫于无奈只得放缓马速,他相信后面穷追不舍的契丹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果然,纳兰看见逃命的南蛮子放慢了速度,他也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只须紧紧地咬住就行,要多多顾惜马力。何况附近还有两组备用的人马,他根本不在乎前面的南蛮子拖时间,他的时间大把,一旦完全合围,眼前的这些南蛮子插翅难逃。
隐藏在纳兰内心中的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他带着这么多人只是追上去杀了这些南蛮子,确实心有不甘。
精于算计的纳兰决定玩一场灵猫戏鼠的活剧,他要把南蛮子都折腾得精神崩溃后,再一个个点上天灯,玩一把千刀万剐的酷刑游戏,才解心头之恨。
李过很清楚,他们这些人要是落在了契丹人的手里,绝对会被摆弄得生不如死,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到了最后关头,如果不能战死杀场,一定挥刀自刎。
逃亡中,李过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浑身一抖,当年他亲眼目睹了耶律休哥整治政敌的残酷手段。
耶律休哥曾经将仇人剥得精光,五花大绑,浑身涂满了蜜,然后扔进了满是蚂蚁的洞穴。那人痛不欲生地嚎叫了两天两夜才死,抬出来的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全身的皮肉全被蚂蚁啃得干干净净,如此酷刑令李过大有生不如死之慨。
纳兰一边死死咬住李过这些人,一边通知附近的契丹驻军参加合围,对付小股的南蛮子本不需要这么大的阵势,纳兰最主要的考虑是活捉李过,然后慢慢地把几十个南蛮子折磨死。
纳兰坐在马上忽然想到了前面有条大河,契丹人的母亲河——斡里河,发源于大青山,绵延几千里,几乎将契丹帝国的北部陆地一分为二,目前正值汛期,河水一日三涨。
纳兰暗叫不好,若是让南蛮子人逃过了斡里河,再要想抓住他们,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原因只有一个,绝大多数契丹人不谙水性且十分缺少渡河的工具,临时征集船只费时太久,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
想通了后,纳兰马上下令全速追击,一定不能让南蛮子逃过斡里河。纳兰身后的契丹骑兵象蝗虫似地掠过大草原,毫不顾惜马力地追向李过。
远远地听见阵阵惊雷之声,李过知道契丹将领肯定发现了他的企图,今天是一日三惊,前两次危机都靠着杨小乙的神箭术帮忙才化险为夷,宰了两百多契丹人,己方至今未损一人。
但是好运不可能永远垂青同一群人,李过满含深情地看了看跟随在身后的老部下,唉,不知道这些久经杀场的老战士能有几个平安回家的?
李过当然知道斡里河就在前面大约三十里之外,他手下的斥喉兵全都精通水性,他自己却谈不上什么好水性,只能勉强算是划水罢了。
即使过了斡里河,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小股骑兵孤军深入图格尔大草原数百里,内无粮草补给外无大军救援,全军覆没的厄运已成必然。
性情坚忍不拔的李过心里很清楚,手里沾满了契丹人鲜血的他们绝无可能在投降后获得宽恕。他们和追兵之间的关系很清晰,除了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之外,别无它法。
整个队伍里除了杨小乙不了解这种局势之外,其余的老战士们的心里也都和明镜似的,大家也都下了必死的决心。横竖不过是个死,杀一个够本,宰两个赚一个想法,成了大家伙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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