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楼被一拳砸的蒙了,巨大的冲击让她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的就抱住了头,一瞬间那些已经消散好久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好赌的父亲,上门讨债的恶煞,差点被强暴的危险,母亲拼死护住而被打瞎流血的双眼。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打死你们!谁也别想再伤我宋玉楼半分!”宋玉楼尖叫着站起来,随手抓起条凳砸了过去,李蓉被眼前突然疯狂的女人吓了一跳,幸亏躲得及时,条凳擦着肩膀摔了过去,砸在一角的落地大花瓶上,顿时破碎声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姓李的,我再告诉你一遍,那女人已经跟刘家没关系了,你要吃要吞自己凭本事,少来我跟前撒气!”宋玉楼紧紧揪着衣裳,在屋内短暂的静默后深吸了几口气,让情绪缓了下来,压着声音慢慢说道,不待李蓉回话,一面整着衣衫,拢着散发,面上带着盈盈笑意说道,“李大人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宋玉楼好日子坏日子都过得,再差也能靠个男人过活去,李大人应该不想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前程吧?”
李蓉瞧着她,似乎头一天认识一般,忽的点头也笑了,说道:“好,我记着夫人的提醒。”
宋玉楼将簪子一一插好,慢慢道:“大人,别说我没提醒你,那曹娘子可跟你家里那些人不一样,你若在她跟前丢了脸,要怪就怪你家里养的那些人,可别再寻到我头上,我宋玉楼受过你的恩,今日你这一拳也能抵了,自此后咱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李蓉此时也正正衣衫,坐回席上,如果不是地上倒散的桌凳,摔碎的瓷片,方才那一幕就好似根本没发生过,他的脸上也荡着春风般的笑容,一面吃酒,一面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知道。”
本已走到门口的宋玉楼听见了,便回头带着一丝嘲笑,道:“原来她不爱做夫人偏爱做小妾的人?那倒真是大人的良配。”
李蓉哪里在意她话里的嘲讽,反而柔柔一笑,道:“她的心思,像宋娘子你这样的贱人,只怕这辈子也明白不得的,她要的只是这个。”说着在心口拍了拍,又轻轻抚了下自己狭长俊美的眼,“一心一意。”
宋玉楼嗤了一声,笑道:“那可恭喜了,李大人这么多的心窍,分她一个可是容易的很。”说罢啪的拉开门妖娆而去,董娟娘与月娘听见开门忙从隔壁出来相送,宋玉楼终究是吃了一肚子气,看到她们二人小心跟这下楼来,忽的伸手在董娟娘下颌一抬,说道:“姐姐,你这样的人儿,放到谁家不是珍宝一般,怎的受这闲气?”一面啧啧道,“说实话,你这个名义上的正头娘子,过的还不如楼里的姐儿们,真是白瞎了这一张好皮囊。”
说的董娟娘与月娘脸色大变,月娘一把拉住还要送出去的董娟娘,宽宽一笑道:“宋娘子这张皮囊用的好,我们这些蠢人,自然比不得。”
宋玉楼斜了她一眼,见来往的人多了,也不便再说话,啐了一口,说了声晦气,看着面色酱紫的二人,觉得心中恶气散了大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扶着忙忙跑过来的红香绿玉婀娜而去。
董娟娘看着她远去,叹了口气,便恢复了如常面色,月娘跟在身边想了想,开口道:“夫人,那贱人的话,你……”
董娟娘莞尔一笑,拍了拍月娘的手道:“月娘,这样的人,这样的话,我哪里会往心里去,你多心了。”
月娘这才松了口气,扶着她慢慢向楼上隔间走去,迎头一个人下楼来,走得急了将她肩膀一撞,若不是扶住栏杆,二人就要跌倒。
“做什么?没长眼啊?”月娘心内一燥,抬眼怒喝,见面前一个石榴红对襟衫白绫裙子,梳着双髻,耳边戴着一对金叶坠子,面白如玉,细眉细眼的女子正斜眼看着她们。
月娘心里一愣,暗道倒在那里见过一般,一时想不起来,但看她的装饰打扮绝非一般人家,董娟娘被月娘的话唬了一跳,暗想可是动了心火了,日常哪里说过半句硬话,忙拉了她侧身往楼上走,走过那女子身旁,听她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可真是没长眼,原本以为是个心慈的菩萨,却原来是个助恶的妖怪。”
说的董娟娘与月娘一愣,瞪眼看那女子,那女子却蹬蹬下楼走了,正疑惑间,楼上又走下几个穿金戴银的丫头,嘴中说道:“阿沅好快的脚,才一错眼就不见了,怪道老夫人舍不得她嫁人去。”挤着笑着过去了,只留董娟娘与月娘对视一眼,暗自吸了口凉气。
“她,可知道什么了?”月娘按捺不住心突突的跳,低声问道。
董娟娘思转片刻,拍了拍她低声道:“咱们的屋子好几间隔着,你我还听不清里面说什么,她如何知道?不过是看到咱们与她在一起,心里恼了,说几句气话罢了。”不敢再耽搁皱着眉忙忙进包间去了。
过了清明之后,天气就一天一个变化,尤其是身在南边的林赛玉,那日在淮阴下船时穿的还是夹袄,过了三天,刚到江宁界内,看着四周的人都换上了罗衫,忙跟着英儿翻了包袱,找出一间旧蓝布底子印花衫穿了,一面又问英儿还剩多少钱,英儿嘟着嘴道:“都怪大姐儿你走到哪里都乱拔人家庄稼,赔了些许冤枉银子,”说着指着脚上的鞋子身上的衣服道,“这鞋子都磨破了,我这衣裳被荆棘扯了口子,出去岂不被人笑?大姐儿你这衣裳也洗的都白了,咱们去做件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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