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那天,徐家后花园灿若星河。
太夫人一手携着徐嗣谆,一手携着徐令宽,笑呵呵地行走在挂着灯笼的花树间,不时回头和身后的十一娘、五夫人等人说上几句话,孩子在花灯间穿梭、嬉闹,比过年还要热闹。
姜氏的目光不由朝十一娘投去。
她正应着太夫人的话,笑意盈盈,表情温柔。
这样的场景,谁人不爱。
姜氏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宴席散了,她轻声地劝徐嗣谆:“公公和婆婆吃穿都不讲究,你这样,公公婆婆会不会觉得太奢侈了些?”
徐嗣谆不由皱了眉头。
从用晚膳开始,妻子的情绪就有些低落,在看到满院的花灯时,脸上的笑容甚至变得有些勉强了。现在又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想了想,握了姜氏的手:“我也知道银子花得有点多,不过,我没有动用公中的银子,用得全是我们体己的银子。我是想,我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这是我成亲后的第一个端午,也是母亲的第一个生辰,如果能给母亲置办一份特别一点的生辰礼物,母亲肯定会很高兴的。”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也想让你高兴高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不自作主张了。事事都和你商量好了再办,你说好不好?”
姜氏大急。
听这口气,好像她舍不得似的。
“能让长辈高兴,花多少钱也不为奢侈。”姜氏急急地道,“我只是想说,这送礼也要讲究送礼的法子,要是对了脾气,那种高兴又不同。好比是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都是正正好的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徐嗣谆眼底却露出几分困惑,“祖母和母亲都见多识广,那些稀世的首饰、贵重的面料她们手里就有很多,根本就不稀罕。我想了两个月才想到这个主意,又雇了三个花灯铺子的师傅、用了一个多月才把这花灯做好……”他笑起来,“你也看见了,祖母和母亲都很高兴,可见也很喜欢这份礼物。”
姜氏只好抬出徐令宜:“要是公公回来问起来……”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徐嗣谆笑着,神色都轻松起来,悄声道,“父亲曾经花八千两银子为母亲买过一套祖母绿的头面,我只不过花了三、四千两银子……父亲知道了,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祖母绿的头面可以当成传家之宝,可这绡纱的灯笼,用过两次就不能再用了。再说了,家里的产业都是公公挣下来的,公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的体己银子或是公公给的,或是去世的婆婆留下来的……这怎么能比!
“相公……”姜氏还想劝他两句,可她刚开口,徐嗣谆已笑道,“好了,好了,你别杞人忧天了。就算是爹爹责怪下来,还有我顶着。你就好好地睡觉,”说话间,手已轻轻落在了她凸起的腹部,“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睡不好,他也睡不好……”
他的话让她想起另一桩事来。
“相公,要不要让峨蕊来服侍您……”话未说完,神色间已有些扭捏。
徐嗣谆成亲前,收了贴身的丫鬟峨蕊做了通房。姜氏嫁过来后,很快怀了身孕。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正室为了防止这种和主子打小就有情份的通房做大,会安排自己的贴身的丫鬟去服侍。可徐嗣谆对姜氏一往情深,姜氏看峨蕊为人又很老实,就把她留下了来。
“不用了!”徐嗣谆帮姜氏掖了掖被子,“我在这里陪你——你怀着孩子呢!”
姜氏心里甜甜的,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
她紧紧地握住了丈夫的手,陪着长辈逛园子的疲倦很快让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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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是徐嗣谆的生辰。
太夫人和十一娘商量着这是徐嗣谆成亲后的第一个生辰,不妨热闹些。请了亲戚朋友来,给他摆了三桌酒,长生社的人来唱戏会。
台上锣鼓喧天,台下喧笑不断,大家吃吃喝喝的,也都很高兴。
十一娘送了徐嗣谆一个巴掌大小的莲蓬模样的琉璃水晶盏:“是你五弟帮我在相国寺门前淘的,很漂亮吧!”
徐嗣谆爱不释手:“很漂亮,我很喜欢。”笑着向徐嗣诫道谢。
徐嗣诫笑着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花瓷透雕着缠枝花的灯笼:“这个是在多宝阁看到的,代六弟送给你。”又拿出个海碗大小的绘西山四景的羊皮走马灯笼,“这个是我的。和母亲那个琉璃盏一样,从相国寺门旁的地摊上买到的。”把东西一股脑地给了徐嗣谆,“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我看着都挺可爱的。”
徐嗣谆两眼光亮,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好:“我要把这三个灯笼都挂在我的书房里……不,挂到暖阁的罗汉床上,躺着看书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
“你喜欢就好!”十一娘笑着,“说起来,这三个灯笼还有个典故……”
她一句话没说完,徐嗣俭跑了过来:“哎呀,四弟,你大发了。什么时候请我们下馆子吧?”他还是那么喜欢调侃人。
“好啊!”徐嗣谆高兴地道,“地方你随便挑。”
“翠花胡同怎样?”徐嗣俭一本正经地道。
那是燕京有名的风月场所。
徐嗣谆脸涨得通红:“还是,还是换个地方吧!”说话也有点磕磕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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