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三阿哥王园。
趁着上午天气凉爽,康熙踱步而行,看着四下景致。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来,但是因加了新的湖石假山,亭台楼阁,所以看着别有一番风致雅趣。
康熙身后,是随行的皇子阿哥、文武大臣等人。
十六阿哥跟着走了一会儿,便落到后边,拉着曹颙离开人群。
“十六爷有事儿?”曹颙见十六阿哥似乎脚步匆忙,问道。
十六阿哥点点头,笑着说道:“左右三哥心里想要请的是皇阿玛,咱们这些算不得什么,难得出来,孚若陪我出去转转。”
说话间,他瞅了瞅曹颙与自己个儿。他穿着皇子服饰,曹颙穿着孔雀补服。
十六阿哥摇头道:“这样不行,走,咱们先到你家换衣裳去。”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吩咐赵丰道:“衣服带出来了?”
赵丰躬身道:“回主子的话,带出来了,在吴侍卫手里收着。”
十六阿哥点点头,同曹颙一道出了三阿哥园子,走到门口时,对这边管家交代两句,只说是衙门里还有事儿,让他同三阿哥提一句。
待骑上马,十六阿哥才说实话:“昨儿我去七哥园子了,那几个也不好老搁在七哥那边。偏生福晋与李氏都有着身子,这个时候也不好将她们接进宫去。爷想了想,还是先买个宅子安置她们几个吧。”
十六阿哥口中的“她们”,就是他三月里来京时,由行宫总管选出来的,侍候他的那几个宫女。
关系到这个,曹颙倒是不好说什么,开口问道:“要买宅子的话,那十六爷手上银钱够不够用?要是手紧的话,刚好我这边有些余钱。”
十六阿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诚王府花园,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不过是买个干净清静的小宅子,又不是收拾那样的大园子,不缺银子。”
到了曹家别院这边,十六阿哥还不忘先去见过表姨母李氏,陪着说了几句话,随后才到客房这边,换了常服。
当手里摇着折扇,迈着方步,笑眯眯地走在街上时,十六阿哥已经看不出皇子的模样,就像个寻常人家的贵公子。
跟来的侍卫,也都换了常服,被十六阿哥撵着,四下里散开护着。赵丰是内侍,虽然二十来岁,但是看着跟十五、六的少年似的,看着倒有点小厮的模样。
“既是想买宅子,打发人出来办就是,何至于大热天的,咱们亲自跑?”曹颙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问道。
“昨儿才拿的主意。再说,这还是爷头一次置产,正兴奋着,也想自己个儿看看。”十六阿哥摇着扇子,挑眉说道。
“是想要自己个儿挑,还是怕使人的话,泄了风声,传到十六福晋耳里?”曹颙见他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说道。
十六阿哥立时无语,合起扇子,使劲敲了下曹颙的肩膀,道:“啰嗦,爷累了,先寻个地方吃茶,打发人叫经济来。”
平素都是十六阿哥打趣他“惧内”,难得有反击的机会,曹颙脸上笑容更盛。
十六阿哥懒得瞅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茶楼,道:“那儿瞅着不错,咱们就去那儿。”
十六阿哥与曹颙身后,跟着的是十六阿哥的贴身太监赵丰与曹颙的小厮小满。
“赵啊,瞅着你怎么不长个儿?前几年就这么高,这几年还是这么高,十六爷不给你好吃的,瞅着跟小鸡子似的,没有二两肉?”小满瞅着赵丰,小声说道。
赵丰听了不禁皱眉,止住脚步,转过头来,说道:“主子最是宽厚,还能饿了我不成?我就是长个儿早罢了,瞧把你得意的。前些年,谁是小个子,出去还被人欺负来着?”
小满听了,笑着推着他的后背,说道:“早长晚长不是长,走吧,主子们还等着。”
进了茶馆,十六阿哥想要看街景,便同曹颙挑了临窗的桌子坐了。赵丰与小满近前侍立,其他人侍卫随从等人,有几个跟进了屋子,在堂上坐了,有几个在外头四下站了。
伙计手里拿着抹布,一边动手擦着桌子,一边笑着问道:“两位客官,要点壶什么茶?别的不敢好,说起这茶来,这热河城里就没有一家敢说比咱们好去。”
“好大的口气,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十六阿哥合上扇子,敲敲手心,道:“都有什么好茶,报出来给爷听听。别就说个虚名,拿些破茶叶梗来蒙人。”
听着十六阿哥一口京片子,那伙计笑着说道:“听着客官是打京城那边来的,指定什么好茶都见识过。西湖龙井、黄山毛尖、沂州冬茶、福建铁观音、洱海龙凤团茶,这边都有的。客官您瞧着,来壶什么?”
“别的还好说,那个冬茶是怎么回事儿?先别着急泡,直接拿来茶给爷瞧瞧。”十六阿哥听着奇怪,问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茶,名气虽没碧螺春、龙井大,味道可好,价格也高。听说这个是京里王府的私家茶,早年‘茶童子’在山东做官时发现的好茶,全天下也没有多少。外头的人想买都买不到。我们东家在京里有些关系,才弄到二斤。原想留着喝体己茶,为了给店里撑门面,才匀出半斤出来。一壶要一两六钱银子。小的这就给客官取去。”伙计笑着回了,而后转身去取茶叶。
十六阿哥听完,已经是失笑,对曹颙道:“瞧瞧,你都扬名到塞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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