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口里信奉上帝,实际上却娶了五房妻妾,生了七、八个女儿的德科来说,在长女病故后,忍不住暗暗窃喜。
他想着,女儿女婿留下的股份,自要落到他手中。
等他晓得自己的兄弟们都悄悄地多了股份时,曹颙已经使人将魏信手中的股份抛了八成。
德科失算就失算在,不仅他有贪婪之心,他几个如狼似虎的兄弟也半点不少。
当德科恼羞成怒,逼着次女吉娜带着自己到王家找曹颙时,曹颙已经使人收拾好行装,打算明日离开广州,从陆路北上。
“伯爵大人,加里是魏的儿子,有权利继承魏的遗产。您的决定,真让人遗憾。”德科满心抱怨,倒是见曹颙的气势,倒是不敢污言秽语,记起这是广州,不是澳门,一个大清的伯爵,比他身份要高贵许多。
曹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张义。
张义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道:“德科老爷,魏五爷早在出洋前,就对大家说过,他后注资艾家的四十万,本就是我们家大爷的银子,他只是受委托行事。”
德科被噎得没话,半晌讪讪道:“哦,伯爵大人,做人不能这样无情。就算不为魏着想,还要想一想可怜的小加里。没有父亲,又失去了母亲,小家伙多可怜。”
说话间,他挤了挤眼睛,掏出洁白的手绢,在眼角抹了抹。
曹颙心中冷哼一声,若是他真心为女儿、女婿们想过,之前就不会默许旁人企图侵吞魏信股份的行为。
“哦?德科先生的意思,是说小加里无人抚养么?”曹颙开口说道,眼睛却望向德科下手坐着的吉娜。
艾达临终前,曹颙也曾去探望过。想来也是晓得父亲贪财如命的性子,艾达没有将儿子托付给德科,而是托付给妹妹吉娜。
若不是吉娜坚持,曹颙本打算带走加里的。
“不,我会抚养小加里。他是姐姐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不管有没有姐姐、姐夫留下的遗产,我都会将他抚养长大。”吉娜站起身来,原本丰润的脸庞,因失去亲人添了几许哀伤之色。
“魏信留下的股份,还有两成没有出手,这两成就送给吉娜小姐,作为加里的抚养费。”曹颙说着,叫张义将一份相关文书交给吉娜。
德科巴巴地看着,“嘿嘿”了两声,道:“吉娜总要出嫁的,能抚养加里几年?还是当挂在加里名下才对啊。”
曹颙没有说话,若是吉娜不能挡住她父亲的贪婪之心,那也无法庇护年幼的加里。
吉娜从张义手中接过文书,淡淡地看了德科一眼,道:“父亲放心,就算女儿出嫁,也会带着加里的。”
德科还要说什么,曹颙已经开口道:“送客。”
德科抿了抿嘴唇,起身点头致意,大踏步出去了。吉娜犹豫了一下,没有随同他父亲出去,道:“伯爵大人,我能与您谈一谈么?”
曹颙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小姐,请坐。”
吉娜坐下,想了想,道:“伯爵大人,我毕竟是一个女子,在家族中因为父亲的需要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并没有什么权势。若是回到澳门,我的生活就要在父亲掌控下,能不能照顾好加里,我也无力保证。我想带着加里留在广州,若是往后遇到困难,能不能求助于王家同张爷……”
曹颙看着她,道:“吉娜小姐会遇到什么困难?”
吉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听说范家二少爷在城里新兑了铺子,开始经济买卖,不少范家早先跑掉的客人,都到二少爷那边去了……”
见曹颙不动声色,吉娜挺了挺胸脯道:“艾家如今不比范家强多少,若是没有大姐夫前几年的帮忙,艾家早就破产。范世慎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早在两年前,我就跟在父亲身边,成为父亲的左右手;他年纪比我大,可才起步学做生意而已。只希望在不给伯爵大人添麻烦的情况下,得到伯爵大人的支持。”
“你能做到哪一步?”曹颙稍加沉吟,问道。
吉娜站起身来,扬起下巴道:“我会成为女爵士。”
她的父亲德科早年从良,花了不少银钱,从葡萄牙国王手中买了一个爵位。因为他不是贵族,所以只有个爵士头衔。
吉娜既以女爵士为目标,看来是成为她父亲继承人,成为艾家的当家人。
理想很好,难度颇大。
曹颙看着手中茶杯,道:“我长这么大,做过几次生意,都收益颇丰。只有澳门艾家这一次,却是亏了的。”
不仅没有收获,还折了一个少年好友进去。固然同艾家没有直接干系,曹颙也不过是凡人,不免有几分迁怒艾家。
早知魏信会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曹颙绝对不会支持魏信出洋看世界。
曹颙的话不多,但是脸上兴致欠缺的模样,看得吉娜有些着急,道:“伯爵大人留下张管事在广州,不是要经营洋行吗?我会成为张管事最好的合作伙伴,请伯爵大人相信我。”
曹颙没有应答,也没有拒绝,道:“既是如此,曹颙就拭目以待。”
吉娜也乖觉,没有再啰嗦不停,告辞一声走了。
刚好,程梦星打外头回来,拿着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不行了,出去半个时辰,浑身就湿透了,我先去沐浴更衣,随后再同孚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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