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生的身体结实得跟小牛犊似的,这说病就病了?
曹颙看着赤那,脸色有些难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主子为何不能过来?”
他担心有人拦着恒生,不让恒生过来。换了旁人家,或许会避讳这个,可恒生同曹家的孩子一般无二,谁会因这个就不让他参加哥哥的定亲宴。
要是有人从中多事,也有挑拨父子兄弟感情之嫌。
赤那道:“确实病了,现下正有些发热,奴才出来前,已经请太医看过。”
听了这一句,曹颙忙追问道:“太医怎么说?”
赤那回道:“太医说,主子昨晚有些被冷水激到,这才着了凉。”
“怎么会被冷水激了?”曹颙不解地问道。
赤那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了天佑一眼,犹豫着说道:“主子昨晚有些醉了,沐浴的时候睡了过去……
天佑脸上讪讪,道:“是我的不是,拉着二弟多喝了些……”
曹颙点点头,只训斥了天佑两句,没有多说别的,嘱咐赤那好生照看,便打发他回去。
俗话说的好,“早礼晚嫁妆”,要在上午过礼,现下就该差不多出发。
除了依旧劳烦原媒广禄与塞什图外,男方送聘还需有至亲,这就由曹项与弘曙担任。
因曹府与简王府距离实在太近,抄近路的话,不过盏茶功夫,所以送聘礼又另选了路线,在周边的街道上,绕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圈子……
*
简王府里,亦是宾客云集。
不管雅尔江阿现下是否闲赋,都是郑献亲王这一脉的嫡支。他祖父简纯亲王虽青年离世,子嗣不旺,可却有四房叔祖。
这四房叔祖,共生了五十多个儿子,虽只占下三、四成,也是好大的数量。
如今子又生子。
他们的爵位已经极低,甚至有的子弟都没有封爵,多依附嫡支王府这边,自是前来凑趣。
相对与这些堂亲来说,雅尔江阿几个在世的兄弟,亲自过来的,只有雅尔江阿的庶弟武格与神保柱,另一个庶弟在病中,打发妻儿过来。
雅尔江阿兄弟手足十五人,其中夭折三个,十二个长大成人。
十二人中,现下在世的只有七个,另外五人已经离世,留下五房孤儿寡母,这些人多是由简王府这边照看。
永佳为人清冷,名声口碑不错,也有平素不偏不倚,照顾孤寡的缘故。
在世的七人,包括雅尔江阿三个庶弟,三个继母所出的异母弟。
那三个异母弟,同雅阿江阿相争数十年,最后闹了个降爵了事,与简王府这边更是撕破脸,早减了往来。
他们不来碍眼,正合雅尔江阿的心思。
斗了几十年,那不是兄弟,那是仇人。
只是聘礼未至,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按理来说,曹家往简王府的聘礼,即便不好超过当年淳王府的例,可也不当相差太远。
可是,这其中还有皇帝的事儿。
今上崇尚节俭,雍正四年的时候,还专门下令,限定汉人婚嫁的采纳数与成婚礼的规矩。
四品官以上,纳段子不得过八尺,金银首饰不得过八件,食品总数不得过十样;五品官以下各减二;八品官以下有功名的以上又各减二;军民人等,纳采不得超过四件,果盒不得过四各,金银彩礼军民皆不许用。
虽说对旗人没限定,可上行下效,也有不少家境不甚殷实的人家,打着“聆尊圣意”的大旗,在聘礼上省了一笔。
曹家虽不会如此,可曹颙是出了名的“本分老实”。
若是为了顺应上意,减了聘礼,也未尝没有可能。
可那样的话,就有些伤简王府的颜面。
直到打发去前街盯梢的小厮来报,曹家的聘礼已经抬出来,是六十四抬,雅尔江阿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
什刹海,扎萨克图郡王府。
曹满站在台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马背上的青年:“你这猴崽子,不是随着大爷去王府下聘了么,怎么跑到这里来?”
来人忙翻身下马,躬身道:“满叔,是大爷不放心二爷,打发侄儿过来看看。”
他叫东海,曹家家生子,是天佑早年的书童,现下做了天佑的长随。
曹满闻言,不由失笑。自己老爷与大爷还真逗,对于二爷告病没到之时,父子两个面上没说什么,私下都打发人过来。
待东海上前叫门,两人进了王府,曹满就察觉出异样来。
前年冬天恒生开府时,曹颙不放心他独自在外,安排曹满夫妇与吴盛夫妇跟过来伺候。
等到王府步入正规,吴盛夫妇就回了曹府。
曹满夫妇留在王府的时间比较长,直到今年曹家迁新府才回曹府。
王府这边的小厮下人,可以说是曹满一手调教出来的。
现下瞧他们,少了几个熟面孔,剩下的也都带了惊恐不安。
曹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待人通报,大踏步地往王府东院,恒生的住处去。
刚到东院门口,就见赤那迎了出来,眉眼间带了焦急。
“满爷!”他之前给曹满做副手,许多管家理事的本事都是曹满教授的,因此以师事之,态度格外恭敬。
曹满心下着急,顾不得寒暄,道:“老爷打发我来探望二爷……”
赤那闻言,眼圈立时红了,哽咽道:“满爷,我们主子情形不大好……”
曹满只觉得“嗡”的一声,脑袋一下大了,脚步有些发软。
他强撑着,道:“先带我去瞧瞧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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