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十六阿哥的话,曹颙讪笑两声,道:“这可是好事……”
十六阿哥道:“皇上已经下令内务府这边准备世子府,这回连福彭的世子府也补上……”
曹颙这回可真是吃惊。
世子府的规制介于亲王府与郡王府之间,由工部与内务府承办,绝对不是一笔小开支。
除了营建费用外,亲王世子开府后,还要配备相应的属官,这部分亦领朝廷俸禄。
虽说按照律法,亲王、郡王嫡长子年满二十既可请封世子、长子,简王府的三阿哥年到而立,早当请封世子,可实际上还是要看皇上心意。
别说没请封的,就是康熙朝册封的诚王世子、恒王世子、淳王长子,除了最后一个没变动外,前两个都被革了世子爵位。
雍正此举,除了夺嫡时的仇怨之外,还有为自己的儿子开路的意思。
否则的话,等到下一任皇帝登基,就又多了几个“兄王”,难免束手束脚。
另外,就是钱粮这块,也能节省一二。
没想到,现下皇上却主动提及此事。
曹颙凝眉思量一番,犹豫地问道:“十六爷,莫非西南有孝敬?”
十六阿哥“哈哈”笑道:“爷就晓得,你保准能猜到……鄂尔泰不愧是在内务府历练过的,有几分抓银子的手段,既削弱了土官贵族的势力,又给皇上赚了银子……不过也不多是他的功劳,说起来在首议在西南种植烟土的还是孚若,内务府在广州那边,这几年收益也不少……”
曹颙闻言,不由苦笑:“十六爷,我可不敢占这份功劳……”
两人相熟,曹颙便直接说了自己与赵同的对话,还有自己对鄂尔泰在西南贩卖烟土的担心。
十六阿哥收了笑。
从内务府在西南种鸦片,到鸦片药丸行销蒙古,多是同十六阿哥有干系,他自然比旁人更晓得鸦片的危害。
过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十六阿哥方开口道:“孚若,烟土之事,你不要再插手……”说到这里,顿了顿道:“皇上已经决定要修园子,圆明园扩建在即……”
既是修园子,银子花费就要流水一般。
曹颙听出十六阿哥话中所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十六阿哥道:“行了,不用你忧国忧民。真要有不好,最着急的还是皇上……只是如今皇上正在兴头上,正觉得鄂尔泰合心的很,爷要是啰嗦,倒像是眼气他,给他上眼药似……过了这阵子,爷会提醒皇上留心此事。你可不许再参合,赈济条陈之事,你已经得罪人了,这回再露面,怕是就要被人恨到骨头里……”
曹颙点点头,虽说心中依旧担忧,可也晓得十六阿哥说的对,便没有再多言语……
要说鄂尔泰,真是会做人的。
因云贵偏远,民生不富裕的缘故,云贵历年的钱粮多有拖欠。
鄂尔泰督抚云贵这几年,钱粮每年都足额而至。户部上下,亦打点的十分到位。
众人提及此人时,都要赞不绝口。
就是鲜少开口点评外官的蒋坚,都忍不住对曹颙道:“鄂督确是能臣,能经营至此,难怪皇上器重。”
曹颙听了,想着鄂尔泰用的是贩卖烟土得的银钱,多少有些不舒服,道:“外人都当云贵偏远苦穷,可实际上云贵有盐茶之利,还有各种林木山珍,用心经营的话,也能有所建树……”
蒋坚道:“即便如此,也只有鄂督文武双全,方能如此出彩……换做其他人,为求太平,与土官周旋、安抚百姓都要占尽精力,哪儿有精力他顾?”
曹颙没有说话,而是想想换做自己为云贵总督会如何。
结果,他无奈地发现,自己没有杀人如麻的魄力,也没有贩卖鸦片的狠厉,自己去总督云贵的话,还真未必比得上鄂尔泰……
三个王爷除旗务的旨意明发,立时引得宗室人心惶惶。
毕竟在宗室中,亲王、郡王都是有数的,加起来也不过十数个。其中诚亲王、恒亲王、淳亲王、简亲王、平亲王本就“闲赋”,这一下子又“闲赋”三个。
没想到,就是旨意明发次日,又因新旨意下来。
简王府正殿,雅尔江阿带着妻妾儿女,面北而跪,聆听圣旨。
待听到命自己打理两蓝旗旗务时,雅尔江阿的身子都跟着发抖。
不怨他如此失态,实在是太过意外。
从康熙圣祖驾崩前几年开始不待见他至今,他已经闲赋小十年。
若是他庸庸无才,也不会这般难熬。
可他二十一岁封世子,二十六岁承亲王,被圣祖皇帝倚重,成为宗室里的中流砥柱,何其风光?
都说小丈夫不可一日无财,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既尝过大权在握的滋味,缩头装孙子的感觉就越发难熬。
只是雅尔江阿与皇上年岁相仿,早年多打过交道,晓得他不待见自己,又不是个大度的,为了儿孙计,别无他法。
他原想着,只要保住到死爵位不失就好。
就算皇上防范宗室,拦着他的嫡长子为世子,让幼庶承继,他也认了。
为了这个,他这两年对西林觉罗氏所出的幼子多有看顾。
其他儿女还罢了,都已经长大成人,远嫁的远嫁,封爵的封爵,他最不放心的反而是自己的继妻与几个小女儿。
为了照顾她们,他在今年年初还动了将幼子过到妻子名下,让妻子抚养的念头,却是被永佳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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