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不同,这一次凉国大军居然没有一来就开始攻城,而是在城下叫阵。
邢冀站在城楼上,看着凉国大军分开一条路,从后方骑马上前的白发老将,面色沉了下去:居然是彭威!
玄北城根本没接到彭威在南平城的消息,且先前他也没露过面,邢冀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彭威是刚刚赶到,就不得不被逼着上了战场,且让他一个受过重伤身体不济的老将来当前锋?司徒勰的险恶意图,昭然若揭!
邢冀的父亲跟彭威早些年便有交情,虽然两国立场不同。前两年彭威受重伤那次,也是苏凉和顾泠救的,更是他一手促成两国恢复了暂时的和平。
邢冀很清楚,彭威绝不是自愿来的。彭家祖孙三个先前都遇到不少事,早已决意卸甲,过安宁日子。
而作为凉国曾经最英勇,一辈子战功赫赫的老将,彭威一到大军最前方,凉国军中就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助威声。
裘靖就是在玄北城长大的,且已从军好几年,对彭威很熟悉,且知道他跟乾国这边关系素来不错,自然也猜到了司徒勰让彭威来干什么。
如此,本要率军出城迎战的裘靖登上城楼,打算跟邢冀商量一下如何应付。
而裘靖刚刚站在邢冀身旁,就见彭威拔剑指向他,“本将奉皇命而来,诛杀叛徒!裘靖,你可敢城下一战?”
此言一出,让半月以来攻城不利,且对裘靖的怨恨到了顶点的凉国大军士气高涨,再次高喊起来。
不过邢冀能听出来,彭威中气不足,声音之中难掩疲惫乏力。
别说彭威年纪大身体不佳且定是日夜兼程赶来没有好好休息,就算在彭威此生状态最好的时候,论武功,他也根本不是裘靖的对手。
邢冀和裘靖对视一眼,不必明说,都知道司徒勰意欲何为。
若裘靖不敢应战,或让着彭威,明明实力强于他很多却不忍杀他,会让乾国这边以为他对彭威手下留情,怀疑他对乾国的忠诚。
而倘若裘靖只把彭威当做敌方将领,正常交战,将他斩于马下,这会更加激发凉国大军心中对他和对乾国的仇恨,接下来会不要命地攻打玄北城。
无论如何,司徒勰都算准了用上彭威对凉国有利。而彭威的家人在曜城,他是不敢不听命行事的。至于他会不会死,司徒勰根本不在乎,甚至可能希望他惨死在玄北城下,完成一次对凉国大军最猛烈的士气振奋。
“侯爷,这……”裘靖真有些两难。这是战时,不能感情用事,但他也根本不想跟彭威打。
由于彭威叫阵后乾国这边没有应答,凉国军中开始高喊“叛徒”,声浪越来越大。
邢冀转头,低声交代了白杨两句,白杨很快离开了。
片刻后,一支利箭破空,直直地射向了彭威身下的马!
凉国大军的呼声戛然而止,彭威看到了,也躲了,但并未躲开。他的马中箭倒地,而他自己也摔在了地上,很快被人抬起到了后方去。
邢冀居高临下,朗声说,“什么叛徒?裘将军只是弃暗投明而已!你们若是谁想跟裘将军一样成为乾国人,只需放下武器,乾国可以保护你们周全。至少,在乾国不必担心填不饱肚子,不像凉国,一年到头你们能敞开了吃一顿吗?你们来打乾国,不就是为了能吃饱,既然打不过,干脆加入我们乾国,岂不是更简单?”
刚刚那一幕的发生,以及邢冀的喊话,瞬间让凉国大军高涨的士气熄了火。而乾国这边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裘靖微叹。对于彭威叫阵的事,也只能这样处理了。打或者不打,都会中了司徒勰的奸计,最好的办法是,无视彭威,提也不提他。
此时在凉国大军后方,冷眼看着的墨岩依旧一言不发。贺巍冷哼,“让那姓彭的废物上去有什么用?不过是耽误工夫。”
墨岩摇头,“有用,只是用他失败了。”
贺巍冷笑,“接下来,该给乾国一点颜色瞧瞧了。”
“炸药有限,且不是万能的。凉国想打胜仗,依旧不容易。”墨岩冷声说。
“但有主子相助,就会容易很多。”贺巍并非只是恭维墨岩,从神情看,他真这么认为。
……
见凉国大军中推出的投石机,邢冀并未让裘靖再带兵出城迎战。今日只需守城即可。
贺巍冷笑,“他们真以为是普通的石头。”
话音未落,几块黑乎乎的“石头”从投石机上高高飞起的同时,一队凉国弓箭手突然冲到了最前方,旁边均有一兵,点燃了他们的箭。
此时,邢冀也已下令放箭。但当他看到凉国大军前方突然燃起的一团团火,神色陡变,想到了苏凉先前来信的提醒,立刻高喊,“撤!全都撤!”
裘靖举起弓箭,凝眸瞄准下方的弓箭手,连着射死了三个。但可惜人太多了,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杀光,还是无法阻止一团团火焰跟黑色的“石头”一起,飞向了玄北城的城墙和城门,即将交汇。
裘靖扔了弓箭,齐峻已抢过号角吹起来。
城门内侧的士兵正等着命令是否出城,突然听到撤退的号角声,愣了一瞬,纷纷转身往后跑。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一块黑色的“石头”撞上城门的同时,一团火焰追过来,一声巨响,让城内城外的人都感觉心头猛地战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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