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结束,盛越赢了一子。
墨岩面色未改,“不管你想留在这边,还是去那边,我都相信你可以成就一番大业。”
“多谢主子夸赞。”盛越微微点头,“希望如此。”
两人各自收了棋子,准备下一局。
“本尊并未提过那个女儿。”墨岩主动说起,神色有些怅惘,“她叫墨归歆,我本想带她一起回到那边去的。但她不像我,也不像我的孩子,像她的母亲,只想做个平凡人,不理解也不接受我告诉她的一切,她觉得我疯了。”
墨岩自嘲一笑,“我唯一的孩子,曾经想要杀了我,只为了救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根本不应该生她。我不属于这个愚昧落后的世界,她也不属于我。于是,她走了,我便由着她去了,并未再去找。找到又能如何?父女相残吗?”
盛越知道墨岩的女儿为何叫那样一个名字,也知道墨岩口中墨归歆当年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要杀他,说的正是盛越的母亲。但这一点,墨岩并不知道。
“我着实没想过,过去这么多年,我居然还有血脉在这世上。”墨岩深深叹气,“如今,不止苏凉一个了,她有了个孩子,是女儿吧?那孩子叫什么?你可见过?”
盛越点头,“是女儿,名叫顾暖,属下并未见过。”
“顾暖?”墨岩念着这两个字,眸光倏然温柔了几分,“定是个可爱的孩子……当年歆儿出生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忘掉那边的一切吧,留在这边。有那么几年,我也真的尝试了,不再想过去,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我厌恶这边的一切,人和环境都那么落后又粗糙。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强迫自己习惯这些,哪怕是为了我的女儿。”
说着,墨岩的视线从榕树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转移到了盛越脸上,慈祥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子,“你想去那边,是对的,你有这个想法,便已经跟这个世界的野蛮人不在同一个层面了。如贺巍之流,汲汲营营所追求的权势,根本就是笑话。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头顶的一片天,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奇幻。他们此生只能如此了,但你我不同。”
盛越点头,“是师父为我指点迷津,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这声师父,贺巍不知道,顾泠和苏凉也不知道,其实盛越不只是墨岩的心腹属下,还是他的徒弟。
“只是……”盛越落下一子,反问了墨岩一个问题,“为什么顾泠没想过要回去呢?”
墨岩的手一顿,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了,而后将手中的棋子重重地按在了期盼上,冷哼一声,“他根本不知道能回去,便认命了。相信我,如果他回去了,就绝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回到这个荒蛮落后的世界。”
盛越却摇头,“徒儿认为,顾泠不一样。”明知墨岩不悦,但他继续说了下去,“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如苏凉和顾泠那样的,心中只有情和爱,哪怕见识过再广阔的天地,还是一样。”
墨岩冷声说,“你想说什么?”
盛越落下另外一枚棋子,“徒儿想说的是,对付顾泠和苏凉那种人,绝不能心存任何幻想,只有一种手段,打败他们,控制他们,让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墨岩眼眸幽深地看着盛越,缓缓地笑了,“你是担心,本尊会因为跟苏凉的关系,心慈手软?”
盛越摇头,“属下并不担心这个。只是认为对付那对夫妻,一定要强硬。有些事,跟他们,不存在任何商量的余地。”
墨岩轻轻颔首,“本尊本来担心你被顾泠和苏凉策反了,如今看来,是本尊多虑了。”
说话间,第二局结束,又是盛越赢了。
“罢了,你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接掌岛上的防卫。”墨岩摆摆手,手指上的红宝石指环在树叶间隙洒下的阳光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盛越离开墨岩的院子,回他在城主府的住处。
刚进门,就见贺巍站在院子里等着他。贺巍的耳朵并没有包扎起来,但已经不流血了,看起来仍旧很可怖。
院门在背后关上,贺巍大步走过来,伸手就扼住了盛越的脖子,拽着他按在了墙上,眸光阴鸷,“贱人!你居然出卖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该不会也跟我那外孙女闵柔一样,被苏凉征服了吧?她怎么征服你的?让你上了她的床吗?这就是你想要的?”
盛越挥掌,打开了贺巍,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看着贺巍冷声说,“注意你的言辞。苏凉是主子的外孙女,若我告诉主子你是如何侮辱她的,你猜主子真的会无动于衷吗?主子在不在乎苏凉,她都比你们贺氏一族奴才高贵。”
贺巍听到“奴才”二字,彻底怒了,拔剑朝着盛越杀了过来。很快,贺巍的两个儿子也加入了战斗。
没多久,只剩下一只手的盛越就受伤了。
贺巍眼中杀意浓重。盛越失踪那么久回来,依旧很得墨岩信任,而墨岩今日削掉贺巍一只耳朵,却并未惩罚同样欺瞒的盛越。这让贺巍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墨岩的看重,只要盛越活着,贺氏一族在星落岛上的权势,很快就会全部落入盛越的手中!
但,贺巍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光天化日,他们父子真把盛越杀了,定会惹怒墨岩。虽然贺巍对墨岩越来越不满,但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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