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鹅黄色大袖衫裙的娇小女孩立在殿内翩然行礼,头上华胜垂下的水晶流苏发出极轻的叮铃声。
“臣妹见皇姐面有红光,想是皇姐身体已经大好?”
花素律坐在木榻上,见前面的甜美的可人儿觉得赏心悦目。
“过来坐。”花素律强作冰块脸。
花云舒犹疑一瞬,微笑着走过去,姿仪得当地落座在小桌对面,轻声细语道:“皇姐有话要吩咐臣妹?”
“不是吩咐。”花素律克制脸上想要跃起的姨母笑:“你年纪查不到了,也到了该议婚的时候。朕叫你来,是要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花云舒眨动秀美的眼眸:“臣妹年纪还小未有考虑过这些。再有上面还有七姐尚未出嫁,臣妹怎好越过?”
花素律早料到她会这么说,顺势道:“明秀的婚事朕已经在看,你的婚事提上来也不耽误她。朕也是担心,来年使臣来访,若是你们还没出嫁,提出议亲朕不好拒绝。”
“怎会呢?”花云舒温和笑叹:“臣妹身为皇室之后,自然要为皇室尽力、国家尽责,若有一日大俞需要皇女和亲,臣妹必甘心无怨。”
“和雍你有这个心是好,但姊妹天各一方,朕总是于心不忍。遂想你们一道办了是最好。朕后宫都是些男人,不懂得女儿家需要喜爱些什么,你当给自己筹备起来。有称心的男子也可与朕说。”
花云舒听她提起后宫,玉指掩过唇侧,面露一丝羞红:“臣妹怎懂得这些?若真到那日,还是等礼部等处操持,臣妹只待嫁好了。”
“这种事怎好放给别人去做?”花素律说着端起茶盏,撇撇茶沫,道:“你与乐平姑母要好,她为人母自然要准备这些,你可与她去讨讨经验。”
花云舒表情顿时一僵,转瞬又缓和过来,露出小女儿俏丽娇羞的笑容:“哪儿有女孩自己讨问郎君嫁妆?好似多急嫁一般,听了怕是要人笑话。臣妹不敢。”
一直面色严肃的花素律忽地嗤笑一声,花云舒不由得一怔,继而见花素律放下茶盏,冷眼看她:“朕的男人都是朕自己挑的,怎么?外面笑话朕的人很多?”
冷言厉色使得花云舒惊骇,她紧忙提起裙摆跪到花素律脚边:“臣妹失言,请皇姐恕罪。外面无人议论选秀,但臣妹如何能与皇姐相提并论?请皇姐宽宥。”
花素律本未想吓她,但这话落在这里,她不能不顾。
她指甲一下下敲着小桌台面,幽幽道……
“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人人将女人锁在院子里,人人又要道女人眼界狭窄。”
“看不上深门宅院里的门门道道,却又不肯为这些门道费心,好似这般就落了下成,于是将这些甩给女人。殊不知这宅门院内的事,往往足让一个人心力交瘁。”
花素律伸手虚扶下花云舒手肘,将她唤起:“女人既已这般艰难,朕便更希望你们能选个自己合心的。”
“有劳皇姐费心。”花云舒自方才说错话后,便一直垂着头,是千依百顺的模样。
花素律轻轻抚摸花云舒柔顺乌黑的头发:“你们,能过好自己日子就好。旁的事不必操心,有朕呢……”
她话说得温和,却无端带一种高傲,似是降下神谕般不容疑惑抗拒。
花云舒言笑晏晏走到宫外,多多笑面相送,一派和气。
身后手捧礼物的太监、宫女跟了长长一条队伍,直送到内宫大门,将礼物搬上花云舒的马车才退。
出了宫城行出老远,花云舒的侍女秀念才敢出声:“殿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自幼跟随,对花云舒极为了解,怎会看不出她状似无事下的异样情绪?
花云舒无暇的温和笑意因这句询问出现丝毫裂痕,她像是紧绷了许久,长长叹口气松懈下来。
“皇上确在怀疑本宫……”
秀念惊讶地掩住唇。
花云舒将车窗帘微微撩开条细缝,紧蹙两道细眉向外面车水马龙看,半晌后她放下帘子,将光明宫内的事全讲给秀念。
“看来,本宫已经被皇上的人监视许久了。”
“皇上会不会对殿下做什么?”秀念担忧地思索:“这般绕着弯敲打殿下,想来皇上是没有证据或拿不准?”
“她素来独断专行,何曾要过证据?”花云舒不忿惋惜:“当初吴祭酒不过一两句失言,便将他一家打进昭狱,害得老大人一生清白,最后含恨而终。”
花云舒摸下刚刚被皇上抚过的发侧,回忆起皇上意有所指的暗示:“她未对本宫做什么,不过因本宫是皇室后裔,又与外祖家亲密,不好下手罢了。”
“那怎么办?”秀念道。
花云舒放下手,娇美的面容泛起坚定:“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与人合作,以备不测。”
秀念凝眉垂眸,似不认同:“殿下,还是从事里撤出来吧!现在裁军的事还未有定论,您若参与过多,惹得皇上不快……”
“秀念,你怎能说出这种话?”花云舒话中似含怒:“军队乃一国防御自保之根基!如今外部各势虎视眈眈,一旦裁军,豺狼趁势入侵,我大俞就会沦为人间炼狱。难道数年前北部沦陷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秀念垂下头:“奴婢见识浅薄,请殿下包含。”
花云舒没有真生秀念的气,不过是教导。
花云舒腰背挺直,头上华胜的流苏随着车马轻晃,她正色道:“本宫身为公主与大俞共荣。若因此事大俞亡覆,而本宫置之不理,岂不是愧对皇考、愧对大俞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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