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报了官,灼华和崔慎阙这两个被告人自然是要应讯的。
衙役们手中握着“杀威棒”,伴着口中的“威~武~”声,一下下戳着地面,邦邦作响,高进只觉得这每一下都戳到了他的心口去了,闷疼闷疼的。
灼华静静站在堂下,瞧着那肃穆公堂,想想觉得有些好笑,今生前世里还是第一次站在堂下被人审问呢!
高进举起了惊堂木,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烦躁的舔了舔嘴唇,看着堂下或站或躺的几个人,神色怪异的问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晚生柯俊峰。”柯俊峰上前一步,盯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与府尹行了礼,转而指向一旁的沈灼华和崔慎阙,恨声说道,“晚上正是状告此二人,定国公府元宜县主和崔慎阙,二人私自软禁我未婚妻,杀死我未出生的孩子!”
尽管事情始末多少知道一点,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那么多百姓看着呢!高进顺手又抓了惊堂木,又悻悻的放下:“你的未婚妻乃何人?何时被抓进的定国公府?”
柯俊峰走到花娘子跟前,一脸深情又痛苦的握着她的手,眉目凄苦:“她叫盈娘,是清河盛乐坊的花魁娘子,半年前与我定下终生。原本,我们攒够了钱,可以替盈娘赎身了,可是就在准备赎身的前几个月,她、她……”柯俊峰忽的站起来,指着崔慎阙说道,“这个禽兽折辱了她!他将她迷晕,将她脱光了衣裳肆意羞辱玩弄,不只是他!还有一群纨绔子弟一同!那个时候,她刚怀了我的孩子!”
盈娘呜呜哭泣,堂上衙役堂下百姓皆是听得目瞪口呆。
百姓之中的锦衣贵人们却齐齐皱了眉。
灼华瞧了崔慎阙一眼,见他神情平静,但颈项间微微暴起的青筋还是让她看出了他的极力隐忍。
“盈娘找他要一个交代,崔家闭门不见,还口出恶言辱骂盈娘。后来崔家的人来了京城,盈娘想不通气不过,便追了过来。哪晓得就被定国公府的人软禁了起来,那个恶毒的女子竟然还……”他又恶狠狠的瞪着灼华,声嘶力竭的喊道,“这个贱人竟然把我的孩子杀了!”
说罢抱着瘫在软轿上的盈娘又是一阵的哭嚎,情真意切。
躺下一阵盈天讨论声。
高进一拍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肃静!”
灼华看着他,忽的想到了李彧,明明是没有感情的,却演的那么真实,若不是晓得其中内幕,还真是要被他们欺骗过去了。
回头一看堂外的百姓,虽离得远视线一片模模糊糊的,她瞧不见他们的眼神,但大约也感受到几缕不善的瞪视了。隐约间,灼华觉得其中几人似乎有些熟悉,心中猜测,是李郯、文倩他们吧?
“这位公子,你是看见我打掉她的孩子了?”灼华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无有人证物证,公子说话还是小心些为好。”
“不是你还有谁!”柯俊峰跳了起来,就要往前冲。
崔慎阙一把拉开灼华,“公堂之上,柯公子又要行凶么?”
柯俊峰扑了个空,撞在了一旁衙役的身上,衙役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
高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惊堂木忍不住又狠狠拍下,“再有此行为,杖二十!”
柯俊峰挣扎着,目中满是恶狠,嘶吼道:“好啊!果然是公爵世家,敢在公堂之上威胁我等小民了!”
灼华似笑非笑道:“若无证据,柯公子,我可要告你污蔑公爵之罪的。”
柯俊峰挣扎不得,冷笑道:“人证物证?盈娘便是人证,她失掉的孩子也是证据,那孩子可是在你们定国公府里没有的!”
“哦?”尾音轻轻一扬,无甚惧怕的样子,灼华眉梢微动,“她告诉你我打了她的孩子了?柯公子倒是厉害了,我国公府何等规矩严明,也能自由与人串联消息了。”
柯俊峰赤红着眼,讥讽道:“都说县主能舌烂莲花,我等小民真真是见识了你颠倒黑白的本事了!”
灼华身旁的一中年男子说道:“大人容禀,这盈娘来时可是大喊着怀了我们表少爷的孩子,可与这个柯公子无有半分的关系。”
执笔的师爷问道:“汝乃何人,公堂之上为何不跪。”
中年男子作揖一礼,“老夫是定国公府大管家沈茂,有秀才功名,按照大周律例堂上可不跪。”然后指了指盈娘身边的老先生道,“这位是盛阁老盛英,前日里替盈娘把脉的便是阁老了,既是要上公堂的,人证物证,自也要一同来的。”
高进一听他的名字,顿时一惊,忙站起来行礼,虽说盛英已不再朝中,但他的冤屈已洗清,陛下也恢复了其大学士之名,说起时也还要称一声阁老的。
头一回上堂原告被告没一个下跪的,抬眼再一瞧,人群里有几个穿着甚为华贵的人物,虽瞧不清面相,大约也是沈家的亲朋了,他们定是来盯着他的了,一旦他表现出偏袒或者刁难,怕是不用明日,他就要去皇帝跟前回话了,高进暗暗替自己捏一把汗,看来除了“秉公处理”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你们说你们的,我不是什么阁老,就一江湖郎中。”盛老先生不耐烦的挥挥手,“既是各有说辞,询问百姓便有答案了。”
百姓们听审虽站的远了些,但堂中回响很大,倒也听得清楚,纷纷表示当时是看着盈娘自己走进去的,没人拉扯,嘴里口口声声都是说着孩子是崔慎阙的,没有那姓柯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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