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与我说什么不要掺合,今日他们既已经算计到了我头上,他日必然还会。我是金枝玉叶,可也不是软柿子!”河边的风带着烟波浩渺之气,拂动鬓边的红玛瑙流苏轻轻晃动了一抹鲜妍的迷红在李郯微肃的俏脸上,“灼华,我没你聪明,可我也不算笨,我知道三哥要害你,也有人想要利用你。你是我的朋友,我放在心里顶要紧的位置的朋友,我希望我可以帮你。帮你的同时也是在帮我成长,皇储之争,我唯一养在皇后膝下的公主,也是逃不开的。”
灼华回头看了眼蒋韵夫妇,畅快喜悦,肆意洒脱,面容清澈,这样的人生实在不应该被算计权谋干扰,嘴角缓缓挑了抹艳羡的弧度:“她们确实不必掺合进来。”
对于那对夫妇,李郯羡慕,却也晓得自己大约此生都不可能得到的,皇家公主,享了旁人享不到的天家富贵,自也要付出的比旁人多上许多,她的婚事,要么和亲,要么拉拢朝臣,没有旁的路可选:“你我,大约……”顿了许久,无奈环绕,望了望天,李郯薄薄一叹,转了话题,“今日闹这一出,是三哥的手笔吧?他想做什么?肯定不是为了挑拨你、我、白凤仪的关系吧?”
灼华挽了她的手臂缓缓走着,空气是凌冽的,却也醒人心脾:“此事牵扯自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与其说对方针对的是你我和白凤仪,倒不如说他们在挑拨了我们身后的人。”
李郯一皱眉,细一想,慢慢理出了头绪,“我明白了。”
如淑妃所说,证据的指向性太明确,口供也是显而易见的攀咬,栽赃嫁祸的意图实在太明显。可三个姑娘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怨,非要在行宫中行刺呢?
那么就不得不让人往党争的方向去想了。
她们三人背后都又牵扯了谁呢?
定国公府、礼亲王府、武英候府、庆安候府、皇后、淑妃、李彧!
以武英候府、李郯和灼华如今的关系,若是李彧真的娶了灼华的话,李彧争储之路上,周家和中宫皇后未必会袖手旁观。
这是秦王一派和静王一派都不想看到的。
今日她们将白凤仪喜欢李彧、嫉妒灼华,甚至为了贬低灼华而在外乱说的事情摆上了台面来,虽说并不能证明白凤仪就真的有杀人动机,却是能够刺激她的,让她对灼华产生更大的敌意。要知道一个为了情爱失去理智的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而白凤仪是自小在淑妃身边长大的,淑妃自然会偏袒些,看着淑妃袒护爱慕李彧的白凤仪,灼华还会愿意嫁给李彧去面对这样一个婆母么?会甘愿与一个想着害自己的女子共侍一夫么?
如此,就是断了李彧既得白家又得沈家支持的念头了。
这件事他们看得出来这么多,皇帝自然也看得出来,甚至想的更深更远,所以,皇帝叫灼华决定罚不罚,不过是给白凤仪和李郯一个台阶下而已。
李郯沉吟须臾,徐徐道:“他们将我牵扯进来,无非是想警告我,同你靠近是要倒霉的,也是想调拨了皇后和淑妃的关系,让皇后觉得我会被牵扯进来,都是因为白凤仪与你,或者说是因为六哥的缘故!”
望了眼天际游行的薄云,灼华面上似有惆怅:“是啊!可谓用心良苦了。而戴荣跟着皇上二十年了,当年夺嫡之争时为就皇上险些丧命,去年京都之乱,他亦是立下大功。他待皇上忠心,皇上也信他的忠心。可信任却并非无底的。”
拽了拽袍服,长长的拖尾实在是重的厉害,灼华觉得呼吸有些吃力,“今日之事皇帝会怒会罚,不过是因为他发现他的大臣、他的皇子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但还不至于将戴荣革职。我的求情,不过让皇上有了借口放戴荣一马。这个道理我们知道,众皇子们自然也懂,所以,今日的一出戏不过是想耗去皇帝对禁军的耐心和信任。看似今日白闹了一场,可事实上,后续的精彩怕是不止咱们如今所猜测的这般简单,背后的人一定还有动作。”
李郯细细听着,深以为然,有些无奈道:“我思量了半日,想的远不如你多。你可猜到他们大约有什么招数?”
灼华神秘一笑:“很快就有答案了。”
李郯看着她笑意从容,忽的心头也敞亮了起来,“想来他们是不会占到任何便宜的了。只是因为你帮虎北营的将士讨了一份公道,却给自己招来了这样多的麻烦。你可曾后悔?”
徐徐摇首,灼华面色平和:“若是什么都不做,我才会后悔。”前世只懂谈情说爱,无有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最后死的也无有价值,今世所做的,只盼不负老天给她的再来一次的机会。
“只是,三哥手上的武将原就不多,登州官员被拔除以后,他还有什么人可以推上去呢?”李郯掐指算了几回,怎么看李怀闹这一出打有可能是提旁人做嫁衣的,“倒是五哥,他常年征战在外,与军中皆是交好,要推出个合适人来的机会更大些。”
灼华以不传六耳的声音低道:“储位相争,相互埋棋子,你觉得这个人是静王殿下的,可很有可能到最后你会发现其实他真正的主人是三殿下或者六殿下,甚至,是皇上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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