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将事情回禀后退了出去。
灼华缩在丈夫怀里,脚丫子踩在他的肚子上,用力蹬了蹬:“如今好了,邵芣苢可要是恨死我了。”
她们的计划若是成功,为了安抚邵芣苢徐家也得给她一个名分,而邵芣苢认定是灼华害了她,自然在往后的日子里时时刻刻的盯着她,寻尽一切机会去害她,一旦灼华出事,哪怕一星半点的伤损,邵家便可借口再送一个康健的女子过来顶替邵芣苢。
即便计划不成功,只要让邵芣苢相信是灼华害了她,她一样会死盯着灼华。
她们的解释,邵芣苢几瓣半信半疑,到底别再邵老夫人的手里,不敢对她们怎么样,便少不得把怒意怨毒都往她这边发泄了。
徐悦自然晓得她没有将事情揭破,没有杀了邵芣苢,到底还是顾及了徐邵两家的关系,换了往常,这个时候邵家怕是已经折损一半了。
“杀了吧!”
灼华拿额头撞了他一下,“杀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就你那外祖母的调子,只要没有撕破脸皮,她总能若无其事的端着长辈的嘴脸塞人过来。总要顾及母亲的处境,不好叫她为难的。”
徐悦默了默,大掌轻轻拍着她消瘦柔弱的肩膀,“二舅舅如今是邵家官职最高的了,从三品的幽州布政使左参政。”
灼华低笑,“那可是你亲舅舅呢!”
徐悦用力拥了拥她:“你是我妻子。”
第二日徐悦彬悄悄遣人出了京,杀不杀的再说,先把邵家人的把柄捏住,关键时候总能派上用场。
而去往河南的信很快也到了崔家五舅公的手中,老人家看中灼华与崔家的关系,更是念着年前替崔家化去了一场大祸,很快去到邵家郎君的上官那里,请他往工部写一封举荐信,又盖上了他的私印。
灼华又托了沈祯去吏部和工部走了一趟。
两厢活动后,于三月初邵家郎君接到吏部和工部的文书,让他回京报到,正六品的主事。
邵老太太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拉着萧氏和灼华在太夫人面前可劲儿的夸,又与林氏亲自去了萧府致谢。
萧峤捋着寸长的乌须,神色是沉浸官场数十年打磨出来的沉稳和圆滑,微微一笑道:“邵老夫人言重了,既是郡主所托,本官不过尽了绵力而已。”
邵老夫人神色微微一变,知道绕了一圈长孙还是落在了沈灼华的手里了。
林氏心中焦急,可吏部和工部的文书已经下发了便绝无可能回圜的可能了,“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邵家孙辈里也便是大郎最为得力,二十五的年纪便做了正六品的官儿。她拿住了大郎,便是在威胁咱们不要轻举妄动。”邵老太太阴着脸色,呼吸沉重,鼻翼微张,额际的青筋累累暴起,“倒是小看了这个病秧子!”
林氏心念着儿子,不免心慌意乱起来:“母亲,您不能不顾大郎啊!”
“我知道,大郎是咱们邵家的长房长孙,咱们这么算计努力着也都是为了给他铺个顺当的未来。”邵老夫人眼眸微阖了半晌,冷冷道:“这些天咱们打听的也够多了,她的对手多着呢!咱们总能等到机会借力打力的。”
于是婆媳连日里更加勤快的各家拜访,趁着人家与邵老太爷的情分尚存,求着各家他日能多加关照邵家的长孙。
与邵老太爷同朝为官的老臣如今是不多了,可念着他老人家的一点情分和魏国公府的面子倒也都爽快的答应了。
邵老夫人得意的之余也渐渐安下心来,心情不错的摆弄着窗台上的花:“一个小妇人,还能比得过这些重臣么!大郎顺利入了京,有徐家的面子在,那些老臣也会照顾些的。”
三月初三,徐悦连回家一趟都未来得及便被陛下交代了差事,匆匆离了京。
三月十五殿试,十八放榜。
邵文烨挂了个三甲二十名,虽然是掉在了最后,进不去翰林院熬资历,好歹也是中了,疏通一下关系,也能弄个通判去外放了。
沈煴华入嗣了长房,还在孝期,不能应考。
烺云、蒋楠、扶苏熬过了三年清水衙门,烺云升了翰林侍讲,留任翰林院,蒋楠去了礼部,扶苏进了刑部。皆为正六品的官阶。
算是为邵文烨庆祝吧,太夫人请了徐二叔他们一起来听戏吃茶。
晨起醒来时,身畔一片清凉,摸了摸那个位置,回了几丝神来,才想起徐悦出京已经十多日了。
外头一片安静,灼华眨着眼,不自觉的又阖了上去,朦胧间几乎又要睡过去。幔帐被挑起,灼华只觉得眼前一片温暖的金色,是朝阳流火从东厢房屋顶的琉璃瓦上反射进了屋子,她睁开眼,却又觉得那缕光线刺目的叫人晕眩,支起的身子一下子软到,跌回了枕上。
宋嬷嬷单腿跪在床沿,俯身将她扶起,见她这几日的面色越发查了起来,不免担忧道:“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
灼华赖在宋嬷嬷身上不肯起,只觉浑身无力:“把蝉翼纱糊上吧,恍得头晕。”
长天脆生的应下,“奴婢上午就弄完。”
宋嬷嬷把人带下了床,在梳妆台前坐下,“姑娘近日似乎嗜睡的厉害,又极是惧光。还是叫了胡大夫进来瞧瞧吧!”
灼华也察觉不大对劲了,倒有几分上回中毒的感觉了,不敢在拖赖,掐了掐眉心道:“明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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