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看到手印子, 王将还吓了一跳。
混不吝就是如此。
杨柳过来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王妃这时颔了下首, 她接过拿手帕擦了擦, 正想拿下去收拾一下再奉上来, 就见王妃伸过了手。
宋小五拿过花名册看了起来。
现在这关头, 王府的人都被她轰出去办事儿了, 现在分工明确,但也不明确,她也不想浪费时间金钱, 是以他们夫妻拿大头的事情太多,她能不推诿就不推诿。
现在晏地由他们夫妻俩一把抓,权力集中的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身上杂事太多, 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在非常时刻也很省时省力, 他们下什么令下面就执行什么命令,省去了中间环节, 干脆了当, 一目分明。
另一个, 真正的地位都是靠担当了多大责任建立起来的, 权力结构里,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投机取巧的就是能得一时利也走不了太远, 更当不了领头人。
实权都是通过具体事件建立的。
这就跟要表勋彰了,说的都是谁干过什么成绩上来的, 至于睡对了人拍对马屁这种话, 什么时候登得了大堂?
虚弱的终归是虚弱的,站不住脚,宋小五现在要的就是站住脚,她要的是能充分调动整个王城的权力,而这仅有小鬼站在她背后支撑她是远远不够的,她要做的就是通过事件在这些官员当中建立属于她的威信。
“四百五十三人?”宋小五从王将师爷的花名册当中看到能用的壮劳力,道了一句。
“是。”王将凑过了点头,讪讪然道。
他师爷比他更怂王妃娘娘,只要是来王府不是确定见王爷,他就不来。
“把椅子搬近点。”宋小五见他凑头,看着花名册道了一句。
“不用了。”王将迅速回到下首的座位坐好。
王妃是美啊,他知道是个美人,可美人王妃是个真看不出喜怒来的,前几个月有个官吏犯事是触了她的逆鳞,可当下谁都没看出她生气来,王妃就端起滚烫的茶杯砸到了人的脸上,现在那人坟前的草都长出来了。
她杀人不眨眼,连说句多余的话让人分解的机会都不给,身边靠不得。
王将离远了,宋小五也不在意,她知道她的容貌对这些下属的影响,也知道这些人对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妇人的非议,无论哪样她都接受,她也希望他们怕着她一些。
她不需要有人看穿她,而这王府,有一个好说话的就行。
“把剩下的妇孺老少送到安置处。”妇孺老弱不多,大概是要么留在家乡没走,要么都死在半路了,这一点宋小五打算圈养起来,让他们安生点,也好留下条命。
不至于走到终点了,还给累死了。
“这……”安置处是阴凉处起了屋子的地方,是安置城中老少妇孺的地方,那可都是由他们家中男人挣的工分住进去的,这外来的难民一来就有得住,王将怕他们打起来,他有些为难道:“怕是不成,现在我们城里都不是家家户户都住进去了,您也知道为着这屋子大打出手的不少。”
“也不能白住,家中有劳力的先赊着,没有的,让他们到闻姑姑那去领活抵,不听令的揪出来当场城规处置。”
“是。”王妃可是个不吝处罚的,不对头就处置,不是打就是逐出城去,说一不二,比王爷狠多了,偏偏王爷是个眼瞎心也瞎的,王妃狠当看不见,还非说是他自己下的令,可饶是他找补,王妃娘娘在他们这些人心里的恶名也是抹不去了。
“那我按您的吩咐吩咐下去了?”王将的话也不是没人听,但只要说是王妃吩咐的,就是不怕死的君子也得灰溜溜地低下脑袋按她的吩咐办。
大家都被她整治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太难受,只能依她。
“可。”这是小事,宋小五懒得跟他们纠结太多。
她要是计较这些人的那些心思,这城务就不用打理了,大家一块儿忙着勾心斗角斗气罢。
王将来也是说这事的,见王妃娘娘坐着喝了口茶没叫他退,他迟疑了下,又跟她禀告起了这城中这两日的情况来。
王妃倒是爱听,听他说完才让他走,还让他去厨房领两只烧鸭回去当晚上的添菜,王将听了喜滋滋地走了。
他家倒是不缺吃的,但王府里德王和王妃一块儿吃饭都是只有五六个菜,他还亲眼见过王妃娘娘一人进食就一粥一菜的,这底下的人不知情的还好说,知情的在这年景还要丰盛过王府来,这官途也就走到这为止了,王家现在吃饭也俭朴起来,但要是从王府这里得点打赏,拿回去全家都高兴,能稍微打下牙祭,也没人说什么。
宋小五回了院子。
德王府的翻修现在已经停了下来,他们一家现在住的地方不大,这一来一去之间省了将近八成的人力物力,这都是她的意思,算是她独断专行了,而这当中最难得的不是小鬼对她百依百顺,而是杨公公和铁卫这些近侍们对此毫无怨言,把人当娇贵小孩儿宠的杨公公看着小鬼带着孩子与她蜗居,没有因此出言反对过。
宋小五回去后坐着看了会公文,又来了急报。
晏城南边的渭州出现了大范围的疫情,十日之间死了五万余人,之前德王已经去信告知周边州府提防,渭州就是其中之一,渭州太守其实早已做好了提防,但疫情如猛兽汹汹而来,太守带全州官员抵挡什么法子都使了也没抵住这场疫病,这一听闻晏城无恙,渭州太守含泪写信求助,其中无助凄惶之情跃然纸上,宋小五看罢急报,叫人领送信的人去休息,她这头则叫醒了还在睡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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