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之恒与宋韧行至中院回廊当中, 就见前方有一高贵冷面的美少妇牵着一位身着锦袍而来的小金童对面而来。
他一觑就知此人是谁, 他已听闻过德王妃的美貌, 这时站定斜站微垂了下首, 余光看着那有着高洁的额头, 行如行云流水的贵妇飘走至了他们的眼前。
“爹。”
“承儿拜见外祖父。”周承在母亲的叫声过后, 上前一步拜见外祖父, 双手搭着伸着小拳手朝董之恒见了一礼:“见过董先生。”
“世子。”董之恒朝他一笑,回了一礼,目光慈爱。
“小子听闻过先生大名, 请。”父王不在,周承有模有样招待着客人,说着还牵起了外祖父的手, “外祖父且与我走。”
“呃?”宋韧低头看他, 手痒痒的,小声问他:“可让外祖父抱?”
周承小脸顿时就拉长了。
“好好好, 不抱。”宋韧认输, 他这小外孙, 像绝了他亲娘, 抱一下就跟剥了他一层皮似的, 偏生父亲抱得母亲抱得连外祖母都抱得,就他这个外祖抱不得了。
“董先生, 请。”宋小五这厢跟董之恒颔了下首,董之恒弯腰要朝他行礼, 被跟着的杨柳眼明手快扶了起来。
“先生无需多礼, ”宋小五抬脚往前,见他跟上了,道:“王爷不在,就由我先行招待你一二,请勿见怪。”
这王妃走到半途来迎他了,董之恒哪有什么见怪的,等他随德王妃入座水榭之后,见他前面摆好的瓜果点心的长桌上赫然有一尊炉火,旁边放着一坛他有所眼熟的酒,他不禁朝宋大人笑去,手指点了点宋大人。
“听说董先生平日素爱喝两盅?”宋小五带着板着脸的小世子在主位坐下,道。
“回德王妃娘娘的话,老朽素有贪杯之名,让您见笑了。”
“不会,宋大人历来好酒,如说贪杯,不知他比之你如何?”
董之恒哑然,想起宋大人好杯中物闹过的荒唐事来,他不禁摇头失笑道:“这个老朽略逊一筹。”
“也难有人与他比肩。”宋大人曾跟她母亲讨口酒喝,连“你行行好”的话都敢当着儿女们的面说出来,把她那好面子的娘气得差点把他的耳朵揪掉。
“哈哈。”没想到有这么说父亲的女儿,董之恒一愣之后笑了起来,也敢正视不拘小节的德王妃娘娘了,“王妃此言甚是。”
“你个老学究怎么编排起我来了?你可没少贪我的杯。”宋韧见没少贪他的酒的董太傅还敢应和,不禁笑骂了他一句。
“宋大人乃我辈楷模,想来不会介意老朽失言才是?”
“我不是不会,是不敢,”宋韧说着,转头朝女儿笑道:“他现在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朝中上下没哪个敢得罪他的,你知道他吧?”
“知道。”
“那你知道他有个称兰君子的弟子?”
宋小五略有讶异,朝董之恒看去:“那位曾救过我家大郎兄两次性命的侠士河阳侯就是你的弟子?”
她不知道?董之恒朝宋韧看了一眼,又朝宋小五回道:“正是老朽门下弟子。”
河阳侯程广义是因救世有功,被燕帝封为河阳侯的。但宋小五还真不知道那个在民间颇有侠名的兰君子是董之恒的亲弟子。
他确实救过大郎,还跟大郎有几分交情。
之前的几个年头里,燕地各处出了不少奇人异士投奔朝廷,出了很多帮朝廷落实救灾银粮,但分文不取其后悄然而去的民间功臣。这位被封为河阳侯的兰君子是当中之一,他之前帮朝廷跑过很多次腿,最出名的一次就是去年年初他日行千里,花了短短七日从苏北赶到燕都取得了皇帝的尚方宝剑,又从苏北赶回燕都,宰了苏北那个为贪污救灾银粮,活埋了两千余人的苏北刺史,使第二批被宰杀的民众避免于难。
宋小五知道这事,是因为他宰了那位刺史之后,与刺史勾结的关系怕被清算发动了兵营刺客追杀他,是军囤镇里他们王府的人带人前去清剿,文书后来便呈到了他们夫妻俩的案上,小鬼还挺喜欢这个民间人称兰君子的民间义士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之前父亲没与我说过,”宋小五与董太傅淡道:“我们家有一位将军名叫王富民,听说与河时侯有几分交情。”
董太傅苦笑。
这下可好,不巧那位王富民将军是救过他弟子的人,这么说来,他们关系真是匪浅了,董之恒明人面前就不说暗话了,眼睛扫过坐在其母妃身边端庄严肃的德王府小世子,与德王妃道:“如若是王将军的话,那正是我弟子全家的救命恩人,老朽这厢有礼了。”
“是王将军救的人,不敢当。”
“老朽前来,不瞒您说,是圣上授的意,”董太傅抚须朗笑道:“王妃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老朽不妨与您直言。”
“你说。”
“圣上之意是让老朽来跟您商量一下德王府兵将离都之事,”董太傅正色道:“不瞒您说,军囤自我朝建立以来就是皇帝正军,从无当属哪个王爷的说法,您说可是?”
那得必须是了,要不都得说小鬼把自己当皇帝了,宋小五点头。
见她承认,董之恒接道:“那这军囤镇出来的人,从来只有到了年纪与一定条件退役还乡这一说,我朝明律法典有细节条文可据,王妃应当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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