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迁安已经下定了要说服陈嘉申的决心,但不代表他没头没脑兼大摇大摆以真实的身份去见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确实下了很大的功夫来伪装自己,这种伪装不仅仅是思想上的,还包括外在形体。他手中有一小瓶从刘清源手中抢来的特殊胶水,这种胶水涂抹到脸上,可以使脸部皮肤紧绷,只要抹的位置恰当,可以立刻使一字眉变八字眉,使大眼睛双眼皮变成三角眼单眼皮,可使脸部肌肉向着你想要的方向固定,也可以使厚嘴唇变得看起来不那么厚。他的效果,马迁安领教过,刘清源用过一次,那次马迁安竟然见了他的面都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个陌生人,闹了笑话。
算准了时间,在陈嘉申离开延安的前一天傍晚,马迁安结束了在安塞钢铁厂的工作,穿戴起钢厂同志特意为他准备的一套崭新的服装,将自己早已污秽不堪的衣服卷起离开了工作了数日的地方。离延安还有十里的地方,他就好说歹说的劝走了送行并带路的两个热情的干部,独自一人踏上归途。送行的同志对延安的治安极有信心,也就没再坚持,由马迁安去了。
看看四下无人,马迁安飞速的给自己脸上涂上胶水,感觉很扭曲,但也没什么折,不知道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很遗憾。不仅如此,他还在嘴唇上和耳边粘上了一圈黑山羊毛,并将自己头型打乱改了发式。猛嚼了几只极辣的的辣椒以改变嗓音。弄完这一切,马迁安在黑暗里笑了。
现在,就开始赌了,结果如何已经很难预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错过这次,指不定还得多久才能再遇到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直到马迁安轻手轻脚避过交际处招待所的保卫人员,趁着黑暗拨开陈嘉申居住的窑洞小门,钻入到床底,他才轻轻吁了一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陈嘉申此时应该在参加欢送晚会,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晚上十点钟左右,微醺的陈嘉申在一群人的陪护下,参加完欢送晚会回来了。蜷缩在床底的马迁安默默听着屋外的喧闹与告别声,一动不动。
送走了客人以后,陈嘉申并没有马上入睡,他坐在简陋的书桌边,就着油灯,一边品着住在隔壁的老家人送来的清茶,一边在一个笔记本上奋力书写着什么。
当一团巨大的身影忽然坐在对面并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来人捂住的时候,陈嘉申大吃一惊,年老的他很难经受这种变故,差点晕厥过去。随即他听到了急促沙哑的嗓音,“别喊!我没有恶意。”
陈嘉申睁着惊疑的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面容狰狞的络腮胡大汉,微微的下意识点了一下头。
马迁安稍稍放松了一下力度,接着说道:“我要是想杀你,刚才在你背后就可以,所以请你相信我,我找你是有重大事情相告,现在我松开手,你不要喊,好吗?”
陈嘉申又是稍微点了一下头。
马迁安松开捂住陈嘉申嘴巴的大手,忙不迭道歉,怀着歉意说道:“陈老先生,对不起了,请原谅用这种方式与您见面,我向您赔礼道歉。”
陈嘉申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抚了抚胸口,喝了一口茶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问道:
“壮士与我素未平生,因何潜入我的居室?”
“重大事情相商,无奈出此下策。”
“壮士如何称呼,是何身份?”
“华中仁,我也是归国华侨也。”(假话,幸亏是络腮胡看不出脸红)
“哦?所来何事相告?”(英语,验证华侨身份,大部分华侨会点英语。)
“关于抗日、国家、钱。”(俺也学过英语的,咋样?不错吧?您在这方面看不出什么的,但是,请不要再说了,复杂一点的俺就不行了)
陈嘉申果然很给面子,没有再用英语发问。
“那么,老朽又如何能够帮助壮士呢?”
“我给您提供矿产资源情报,您或者自己集资开发,或者与人合伙开发,或者直接勘探成功后卖掉开采权,这些都随您,保证会赚到很多钱。”
“壮士不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
“你如何知道这些情报?”
“秘密,不可透露!”马迁安至此都没有想出如何编造这个假话,索性耍一把无赖,就推说为秘密。
“哈,你让我如何相信?”
“您回到南洋随便照我说的地方一试就知道这是否真假,您现有财力开一个公司,组建一支勘察队不困难吧?”
“你既是归国华侨来到延安,为何不将此情报交给延安政府?”
“延安虽说有几个商业人才,但延安人员的身份绝不会得到认可,他们的主体不被老牌帝国主义者承认,英雄无用武之地,况且,这种国外现代化商业操作也是很复杂的,闹不好画虎不成反类犬,影响大事,再者,他们也拿不出启动资金,这都是明摆着的困难,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了。而您就不同了,身份、地位、可筹集的资金等等条件都具备,我不找您找谁呢?”
陈嘉申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他沉吟道:
“你说说,你知道的矿藏地点在哪里呢?”
“我有个要求,您无论如何都要保密,能做到吗?不论将来您做不做这件事,都不能说出去,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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