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老,我能求你个事儿吗?”今参局咬着牙,抿着嘴唇说道:“以后,能不能不要出去玩那么久的时间?”
唐兴的确在倭国,却不在倭国。
他总是兴起之时,泛舟而去,也不知道去哪里,有时候一个月,有时候三五个月,见不到人。
今参局开始还以为唐兴回了大明,毕竟倭国这地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可是后来,今参局问了几次才知道,唐兴一个人驾驶单桅帆船,在海上漂,如同风一样的男人。
这种想走就走,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正是今参局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地方。
她太羡慕这样的生活了。
“我不是要限制你,是因为在北方的海面上,有大雾,稍有不慎,就是迷失其中,经久不散的妖雾,会把你吞没,还有那些三十多丈长的海怪,我担心你。”今参局咬着嘴唇说了很长很长的一句话,然后小声的补充道:“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在倭国的西侧,鲸海之上,长期存在着遮天蔽日的大雾,那是太平洋暖流,也就是黑潮和来自北极的寒流,在鲸海碰撞之后的结果。
而在东侧,大东洋之上,也有几个大的雾区,在那里,一年只有很短暂的几日,能够看到天日,船舶驶入,就会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今参局很害怕,害怕唐兴在海上翻了船,或者被海兽吞了去,亦或者是迷航在妖雾之中。
无论哪个结局,今参局逗无法接受。
“那是我活该。”唐兴却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了一句。
今参局不是他的束缚,他也不会把今参局变成自己的束缚,他爱冒险,既然要冒险,自然会承担这些代价。
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在冒险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今参局咬了咬牙,没说话,最终面色苦楚的看向了一骑讨的战场之上。
一骑讨已经结束,袁彬没有下死手,而是握着长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一骑讨武士。
单刀破长枪,袁彬都没做到过。
那个倭国的武士面色苍白的坐直了身子,从腰间摸出了一把不到小臂长的短刀,用力的插进了腹内,用力的划了一下,却是痛得的划不动。
另外一个人走上台来,将对方的月代头按下,高举了手中的大刀,用力的挥到了对方的脖颈位置。
可是这一刀砍不下来,又接连砍了几次,才将战败武士的头颅摘了下来。
袁彬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幕。
上台来的人,叫介错人,就是在武士自杀不动的时候,砍掉对方的脑袋,结束这种痛苦,维持某种体面。
赤松家这是要不死不休。
介错人将这战败武士的脑袋拿起,几个人匆匆上台,将人抬了下去。
“喂。”袁彬喊住了这个介错人。
介错人歪着头看着袁彬,目露不解的看着袁彬。
袁彬满是平静的说道:“你的手艺太糙了点,下次带个一扎长的撬骨刀,从脖颈这里插进去,撬一下,否则骨头那么硬,你砍得下来吗?”
袁彬的意思是,介错人干的活太不精细了,本身介错人的存在,是结束痛苦,结果这三五刀下去,这战败的武士受了更大的痛苦。
介错人一颤,才下了台。
显然,介错人听懂了袁彬的话,杀人这件事,袁彬果然更加专业。
袁彬并不害怕赤松家的不死不休,他对赤松家没什么好感,上门一骑讨的武士里,就数赤松家的武士素质最差。
输就输了,下次再赢回来便是,整日在自己面前高喊一声,然后自杀,开始袁彬还看个稀罕,时间久了,他也有些厌烦了。
没什么新花样。
今参局掩着嘴巴,呆滞的看着这一幕,愣愣的问道:“李大老,袁壮士,难道不害怕吗?”
唐兴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袁彬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活下来的,当年土木堡丧乱之时,几十万人死在了袁彬的面前,死状各异。
这就是王复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要求那么多,那么严苛,在瓦剌军中的威望却是与日俱增。
军卒是必然要上战场搏命的地方,军令如山,军纪如天,是军队的基本特色。
死人,袁彬不怕,他害怕的是看不到希望,那时候袁彬就会无比的恐惧。
袁彬对自己的死也没什么惊恐的地方,他作为一个悍勇的军卒,对马革裹尸有心理预期。
他也有怕的时候,当初稽戾王在迤北,为胡人弹琴高唱,胡人纷纷叫好,而稽戾王娶伯颜帖木儿的女儿莫罗的时候,是袁彬最害怕的时刻。
那时候的袁彬,真的是日夜惊惧。
袁彬看了半天,没有人再准备车轮战了,便走下了台。
来自赤松家一骑讨正式结束,袁彬再次守护了大明的银山,山野银山。
观战的人群之中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山野银山观战的村民中,一个女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干瘪的花环,戴在了袁彬的身上。
袁彬看着这干瘪风干的花环,却是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这腊月寒冬,也找不到什么花,这是山野银山的村民们,对袁彬的感谢。
陈福寅接过了袁彬的长槊,满是笑意的拍了拍袁彬的臂膊说道:“你是真的猛。”
袁彬解着盔甲说道:“让费家那些狗腿子少干点伤天害理的事儿,就刚才给我送花的女子,上个月他爹跑过来哭的叽里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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